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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週二狗家可以說是家徒四壁,這幅老舊的年畫是屋裡的唯一裝飾,年畫極其老舊,不知多少年了,週二狗的娘眼睛看不見,能自理已經不易,也不可能給別人家一樣,收拾的多幹淨,加上又是土坯摻著麥草蓋得房,屋裡是灰土牆,屋裡的桌子上落了不少灰塵。
可這張年畫,雖然老舊卻半點兒灰塵也無,如此,便只有一種可能,這張年畫並不是一直掛在這兒沒人動的。
正想著,就見年畫一動,週二狗從年畫後頭鑽了出來,渾身髒兮兮都是土,手裡捧著一個烏木盒。
明德道:“就是這個,庫裡丟的就是這個。”跳到地上,便跪了下來:“二小姐,是二狗偷了庫裡的珍珠,只是為了給我娘治眼睛,已然用去了一顆,其餘九顆都在這個盒子裡。”
明德接過來遞給青翎,青翎開啟,只見拇指大小的珍珠整齊的擺放在盒子裡,映著窗外的亮光,珠暉流轉,瑩潤均勻,是極難得的南浦珍珠,心說,這恆通當還真捨得下本,為了扳倒胡記這樣的寶貝都拿出來了。
青翎看了跪在地上的週二狗半晌道:“你打算怎麼辦?”
青翎知道週二狗偷珍珠是為了治他孃的眼睛,也知道他是受了恆通當劉廣才的哄騙,本心來說其情可憫,而且,以週二狗家的境況,讓他賠償這麼一顆南浦珍珠,絕不可能。
也就是說,這事兒最壞也不過如此了,要不然就把週二狗送官法辦,如此一來,他這個瞎眼的老孃,又該怎麼生活,真要有個好歹,反倒成了胡家的過錯。
若不交官法辦,總得有個說法兒,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,胡家再慈善寬容,也不能沒了規矩,規矩是立家的根本,所以,青翎想聽聽週二狗的意思。
週二狗一個頭磕了下去:“二狗子此是偷盜,報官判刑入大牢都是二狗子該得的下場,若二小姐如此做,二狗並無一絲怨言,若二小姐能寬容二狗子這一回,往後二狗子這一生都是胡記的夥計,二狗子不是怕做牢,也不是怕死,二狗子就是擔心我娘無人照看。”
青翎暗暗點頭,這二狗子還有點兒骨氣,要是他跟滾刀肉似的,覺得反正都這樣了,索性就挺著脖子硬扛,把難題丟回給自己,那自己就算背上個惡名,也絕不能讓這小子得了便宜去,如今他既如此明白就好辦多了,只是這件事兒絕不能便宜了恆通當,不然以後這樣的事兒不知還有多少呢,若是天天光防著恆通當了,還做什麼買賣。
想到此,便道:“你偷珍珠的行為雖不可取,卻是為了給你母親治療眼疾,有道是百善孝為先,你這樣一個大孝子,若我追究你的偷盜行為,你自己下了大牢無妨,你的母親又該何人照看,若不追究,鋪子裡其他的夥計也照著你學,那咱們的買賣也就別幹了,回家種地的拎清。”
二狗子臉色一暗,心裡的剛存的那點兒僥倖瞬間煙消雲散,正想自己必會進大牢了,卻又聽二小姐道:“不過呢,此事倒可轉圜,只你恐怕要受一兩日委屈。”
二狗子頓覺自己這顆心跟打悠秋似的,一會兒蕩過去,眼看就要掉到下頭的爛泥坑裡了,忽然又蕩了回來:“二小姐說哪裡話來,本就是二狗子的錯,莫說一兩日委屈,便一兩年都是二狗該受的。”
青翎:“如此就好,我跟你說,這件事兒當如此這邊般,這般如此,你可記下了?”
二狗子忙點點頭:“記下了,二小姐放心吧,二狗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。”
青翎跟明德出來,明德還假模假式的擄袖子挽胳膊的,那架勢要跟二狗娘拼命似的,最後氣哼哼的走了。
出了週二狗家上了馬車,明德才道:“二姐,您跟二狗說什麼了?此事就這麼完了嗎?”
青翎拍了拍懷裡的珍珠盒子冷笑一聲:“完了?早著呢?既然這場戲恆通當開了頭,接下去怎麼唱可就由不得他們了,不想唱都不成。”
明德想不明白,剛要問,卻想問什麼,看著不就知道了嗎,便沒刨根問底,卻想起盒子裡的珍珠,不禁道:“這珍珠可少了一個,該怎麼辦?”
青翎嘆了口氣,這是最麻煩的,二狗這小子瞧著挺聰明,真不知怎麼會信那樣不靠譜的方子,若真是用珍珠入藥,還分什麼大小啊,珍珠的功效不都一個樣兒嗎,拇指大珍珠跟米粒大的珍珠,價值上千差萬別,可真要說藥用價值,卻毫無區別,因為都是同一個物質。
那大夫明顯就是胡說呢,而且,神醫什麼神醫,不過是一個告老的御醫罷了,在太醫院供職久了,到了地方上,就顯得高人一等似的,青翎倒覺得,醫者就該妙手仁心,濟世救人乃是本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