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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話與楊家兄弟描述的情況落差太大,三人心中都有些疑惑,楚旭與楚曜對視一眼,見他不表態,便對弟弟道:“待會兒回雅間去先別聲張,免得鬧大了打草驚蛇,回頭著人去調查一番再說。”
楚旭點頭應下,然到底不恥,又道:“真是太虛偽了!小小年紀不學好,沽名釣譽一套套!”
身為皇子,就算盡得寵愛,也不可能是個傻白甜,楚旭早就知曉人心難測的道理。但他自幼沒少親受德慶帝教誨,深知科舉乃是選拔良才的途徑,從中選出的官員是否有能力、是否清廉正直,都關係著祁國的未來。如今親耳聽聞其中有人意圖作弊,行魚目混珠之實,難免憤憤不平。
無雙趴在楚曜肩上,抬頭探腦向樓下張望。
藺如清與那位少年仍密談不斷。
從她的角度看過去,正好見到那少年眉眼舒展,滿臉興致勃勃,不停說話,似乎扮演者勸說者的角色,而藺如清背對她,因此看不到神色如何。
難道藺如清的秀才功名是作弊得來的?所以前世才會十餘年未再前進一步?
無雙身為女子,無需參加科考,但上京侯伯公府裡的貴女們,自幼言傳身教,對國家大事也要了如指掌,如此出嫁後才能當得起賢內助,甚至是一府主母。所以她明白科舉考試時糾察極嚴,若想作弊,不論是入場替考,還是事先捉刀做文章,皆有十足風險,沒有重金,休想得人相助。
藺如清家境貧寒,根本不可能有足夠銀錢支付酬金,莫不是有人請他做槍替?
與其道聽途說,猜來猜去,不如自己親自去探查一番。
無雙見楚曜與楚旭邁步登樓,欲回雅間去,不依地扭動身體,從楚曜懷裡滑下地來,露出不滿神情,撅嘴嘟囔道:“人家要買畫啦!”
邊說邊跑下樓梯,倒騰著小短腿在大廳桌臺間穿梭,一直來到藺如清那桌近前。
藺如清擺攤販賣的書畫全收在書篋裡,目下那書篋便放置在他身後。
無雙在書篋旁停住腳步,直接動手翻檢起來。
藺如清背對她坐,因而不曾察覺。
無雙個子小,站得角度又巧,被藺如清一擋,那位側對她的少年也沒注意到身旁不遠處多了個小丫頭。
無雙抄起一幅卷軸開啟,瞄兩眼又捲起塞回書篋。如此反覆,手上不停,表面看起來就是個不懂禮貌亂翻旁人東西的小搗蛋鬼,暗中卻一直留意傾聽兩人談話。
“……你無需擔憂點名之事,對方既然志在必得,肯定會先行打點,以保證不會當場拆穿。”少年道,“你只管輕輕鬆鬆,如同自己參加考試一般。且先前不是講過,酬金一共五百兩,你答應下來便付一百做定,入場後又有一百,若得錄取,放榜當日三百兩立時送到。”
“同考五人聯保,且有廩生坐鎮,如此齷齪之事,難不成大家都能接受?”藺如清一勁兒搖頭道,“我覺不妥。”
“你讀得書多,難不成沒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?你幫忙辦過此事,與對方已有交情,將來你若能中進士做官,他整個家族都會照顧於你。如此難得的一條人脈,那些考生和廩生自然也會需要。小小放水,又不費吹灰之力,便能於日後大有益處,何樂而不為呢?”少年歪理極多,喋喋不休道。“況他也並非沒有真才實學,不然如何透過前面兩場考試。眼下到了最後,也是最關鍵的一關,為求心安,才求助於你。這也是藺兄裡素有才名,得人欣賞啊。”
祁國的科舉分為四個階段,分別是童子試、鄉試、會試和殿試。
童子試也是入門試,分為縣試、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。
鄉試每三年一次,童子試只在沒有鄉試的年份裡舉行。當年二月最先進行縣試,入選者可在下月參加府試,又入選者則在四月到貢院參加院試。院試入選者,才算真正跨入科舉大門,成為讀書人,也就是俗稱的秀才。
考試時為求公平公正,保證入場者非冒籍或槍替之人,歷來做法是考生中每五人互相聯保,再有一名廩生做擔保人,開具保結。
若其中一名考生違反規定,五人全部連坐,而為之廩保者,將被黜革官職並治罪。
他們聲音壓得低,但無雙站得近,也能聽得大概,不多會兒已明白過來。
那少年是個中間牽線搭橋的角色。有家財豐厚不吝錢銀者,已透過前面兩次考試,在最後的院試裡打算重金請人做槍替,且保證上下打點妥當不出紕漏,少年便找上藺如清。然而藺如清大概是怕事情萬一敗露,於己不利,一直猶豫不決,尚未答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