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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日,她正在屋中做些針線,忽然聽聞桃紅在外頭說道:“你拿的這是什麼,怪髒的。”小玉介面道:“就是園裡摘來的花草,好姐姐,讓我拿進來罷。”桃紅便嗔道:“你也是的,這樣腌臢的東西,你也要拿進來。一時蹭髒了什麼,可怎好?偏咱們姑娘和氣,不理會這些小事。你放廊上罷,別拿到屋裡去。”
傅月明聽見這響動,放了針線走出來,果見小玉手裡拿手帕包著一捧花草,只是沾泥帶土的,倒似是才從地裡掘出來的,便問道:“你挖這樣的東西做什麼?若要插瓶,剪上幾枝就是了。”小玉笑道:“不是的,我瞧這段日子以來,姑娘心神不寧,夜裡睡不安穩,便想著調上一味安神香,夜裡好給姑娘安枕。”傅月明不禁奇道:“你竟會這門手藝?怎麼以往沒聽你提過?”
小玉赧顏一笑,說道:“我家祖上傳下過幾張方子,家中以此為生計,我也就略會些。”傅月明聽說,心念一轉,正待再問,冬梅卻從前頭過來,遠遠地就說道:“大姑娘,姑太太一家子已在門前下車了,太太打發我來請大姑娘、二姑娘過去。姑娘快些收拾罷。”
傅月明聽說,也不及再問小玉,慌忙進屋去,一疊聲叫桃紅、綠柳拿衣裳並伺候梳頭勻臉。待收拾齊整了,叮囑了小玉幾句,方才帶了桃紅並綠柳往前頭去。才走到花園角門上,迎頭便見傅薇仙也帶了蘭芝過來。這傅薇仙因著前番蕙香一事,鬧了一場沒臉,索性便藉口養傷,日日躲在屋裡不出來,這姊妹二人竟是有日子不見了。直到今日,姑母一家到來,她要上去見客,方才碰見。
傅月明打量了她幾眼,見她臉盤瘦損,腰肢見細,不覺笑道:“幾日不見,妹妹倒是瘦了呢。天氣熱,妹妹還該仔細身子。鞭傷才好,別再弄出什麼病來,可是不好。”傅薇仙掃了她兩眼,冷冷一笑,未有言語,徑自向前去了。
二人一路走至上房,田姨娘出來打起簾子。
進得房內,二人果見坐了一屋子的人,一名三十出頭的中年婦人正同陳杏娘說話。一旁椅上並排坐著兩個姑娘,一個略大些,約莫十五左右,另一個只十二三,皆是花容月貌,風姿卓然之輩。兩個姑娘皆是一樣打扮,玉色對襟衫,蔥白挑線裙子,手裡都拿著塊玉色手帕子,想是身負重孝之故。
傅月明打眼一掃,立時便認了出來,那與母親說話的婦人正是自己的姑母唐氏。當下,便垂首緩步上前,才待行禮問候,唐姑媽卻忽地立起身來,握著她的手,上下打量了一番,喜孜孜笑道:“這便是月兒罷?我走時你還在襁褓裡,這一眨眼已經長這麼大了!好個標誌的模樣,難為嫂子這樣會調理人!”便拉著她的手,問長問短,言語神態,甚是親暱,又轉頭向陳杏娘著實的殷勤奉承一番。
傅月明對這姑母的脾氣是最熟稔不過的,知她是個見風使舵,拿捏形勢之人,心中雖是冷笑不已,面上還是含笑將禮數盡了個周全。
陳杏娘雖與這小姑有些宿怨,然而到底是夫家的親戚,又是投奔而來,當著人前也不好不顧全體面,便同她客氣了幾句,因笑道:“姑娘也生得一雙好兒女,這兒女雙全可是難得的福氣。雖是睿哥兒還不曾見著,但只瞧玉兒這樣的人物品格兒,就很是不俗了。他們姊妹自打出生,便分隔兩地,如今聚到一處,也該好生親熱親熱。”
唐姑媽聽說,連忙笑道:“我可是糊塗了,怎麼忘了這個!”嘴裡說著,便將一旁立著的姑娘拉扯上前,向傅月明笑道:“月姑娘,這是你妹妹,今年十二歲。你姑父給她取過一個小名,喚j□j玉,你只叫她玉兒就是了。”
傅月明見唐愛玉身子瘦削,臉龐清秀,倒是一副好相貌,只是神色之間十分畏怯,縮手縮腳,偎在她母親跟前,連頭也不敢抬的。她知此女生性懦弱,從來沒什麼主意,凡事只聽憑母兄做主。上一世,唐睿為奉承本方一位官員,竟將這同胞妹妹送與他為妾。那官員已是五旬開外的年紀,這婚事如何能諧!更遑論他家中尚有一位夜叉也似的夫人,這唐姑娘過去之後,日子過得頗不順遂,不過兩年的功夫竟被磨折得香消玉殞。論起來,也算是個可憐之人了。
她心中略憶了些舊事,便暫且按了下去,只笑望著那唐愛玉。唐愛玉甚是羞怯,含含糊糊地向她問候行禮,她方才還了半禮。
唐姑媽見這兩個姑娘見過,十分歡喜,又扯著傅月明說個沒完。陳杏娘見她這般喧賓奪主,心裡甚感不悅,張口說道:“薇仙丫頭,上來見過你姑母。”
傅薇仙自打進屋,就叫人晾在了一邊,冷眼見這姑太太只知奉承上房同姐姐,心中氣恨交加。然因她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