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嬴政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平靜異常:“阿靖,你今日所奏,都是些什麼東西?”
瑾娘燒得糊塗,倒不覺得害怕,聽到嬴政這樣問了,伏地胡言亂語,也不知道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:“啟稟陛下,所謂心中有思,則思遠人。人生若只如初見,一生一代一雙人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
☆、日暮東風
燈燭搖曳,黑色的帳幔在殿上飄拂,匯在瑾娘面前,盡是艨艟的黑影。嬴政嘖了一聲,自竹簡堆之中抬起頭道:“怎麼說些讓人聽不懂的東西,莫非撞邪了。”
瑾娘只是跪著,沒有說話。嬴政大概覺得奇怪,便抬起頭看她一會兒,卻也沒有詰問,更沒有發脾氣。隨後他吩咐道:“朕累了,樂師都退下吧。”
在一旁伺候的宦官連忙走下階來,將瑾娘拖出了殿去。被殿外摻著雨水溼氣的冷風一吹,瑾娘忽然又清醒過來了。頭還是疼得像被人敲了一頓,神志卻是明白的。宦官小聲對瑾娘說:“姑娘病得厲害,好在陛下沒有責怪你。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瑾娘道了謝,手中抱緊築,深一腳淺一腳沿著走廊走去。風一陣陣吹過來,她裹緊了衣服,仍然抵禦不住寒意,好像有人正拿著一盆一盆的涼水往她頭上潑。雨又下大了,隔著木頭的欄杆吹進來,夜空中好像從哪裡傳來琴聲,瑾娘腦袋發昏,只覺得那琴聲像是高漸離所彈出來的,聽來聽去都是《琴師》的調子,可是高漸離又不可能出現在咸陽宮中。
她好不容易在捱到住處,一進門就倒在地上,半天都不願意起來。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,意識卻還算清醒。在周圍一片黑暗中,彷彿也濃濃淡淡析出了層次。她看見很多人的臉,自己那個哥哥宋康,還有所謂的父親,死去的阿瑞、蒙肅,還有高漸離……他就在很近的地方,低頭擊築,瑾娘想要靠近他,想要伸手去碰他,他卻抬著頭對另一名男子笑了起來。那名男子短衣結褐,身上揹著劍,一定就是荊軻了吧……易水滾滾,寒風蕭蕭,荊軻和高漸離的身影都湮沒在了黑霧之中,什麼都看不到了。
瑾娘挪了一下身體,費勁地伸出還發疼的右手,想要去抓住在幻境之中高漸離飄飛的衣帶。忽然有一雙手將她的手握住,攏在手心裡。那人探了探她的額頭,嘆了口氣。她睜開眼睛,只看見在不知何處傳來黯淡的燭光中,那人身材瘦小,一襲白衣。
“漸離?”她咕噥了一句,聲音太輕,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。那人頓了頓,扶起瑾孃的肩膀,半拖半抱著,將她放到榻上,把被子扯過來,蓋在她身上。然後這個人就在瑾娘身邊跪坐下來,手輕輕在瑾娘臉上撫摸著,按住她發燙的額頭。他的氣息熟悉,讓瑾娘忽然想要發抖。
他是胡亥。誰知道胡亥是怎麼在半夜混進了宮闈之中,又在這裡找到了瑾娘。胡亥不知從哪打來了水,將布巾濯溼,擦拭著瑾孃的臉頰。水冰涼的,讓瑾娘感覺有點不舒服。胡亥湊到瑾娘耳邊說:“姐姐,今天的事情……對不住。”
瑾娘覺得像是嚥了塊炭火一樣,卡在嗓子眼,嗓子灼痛,不想去搭理胡亥,所以也不說話,索性一直閉眼睛裝死。胡亥等了一會兒,見瑾娘沒有反應,才放下心般,又絮絮說個不停。
“我只想把你留在身邊。”
“我不想再等太久。你越從我身邊離開,我就越捨不得你。也許我們都瘋了,我想要殺了你,這樣,你就哪裡都去不了了。”
“在這個世上,除了你,還有誰能看到我的真心。”
瑾娘躺著,閉上眼睛,也不說話,也不回應。胡亥沉默了一會兒,摸索到被子裡,牽出瑾孃的右手,在她的手指上吻了一下,又貼在他側臉上,輕輕摩挲。他的手發冷,卻是讓人不舒服的冷。瑾娘合著眼睛,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,胡亥搬過來瑾孃的築,開始彈一首曲子。可能是怕驚擾到旁人,撥絃的動作很輕,築低沉的聲音在夜色雨聲中顫抖,也聽不出來什麼曲調。
過了會兒,胡亥又擠在了瑾孃的身邊,與她並肩躺下。榻上本來就窄小,又多擠了一個人,瑾娘頭疼得厲害,顧不了計較這麼多,居然也睡著了。一覺醒來,天方矇矇亮,雨卻還未停。瑾娘坐起來,猶覺得四肢發軟。胡亥早就離開了,靠近門口卻放著一把溼透了的絹布傘。瑾娘走過去撿起一看,是胡亥的那把傘,淺黃色的絹面被雨水所洇溼,顏色深了一層,成了薑黃色。胡亥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,離開的是否雨停了沒有,他卻將這把傘留在這裡,莫非還想要給瑾娘留個念想。
想到這裡,瑾娘握著傘的手像是被燙了一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