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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怎麼可能不會呢?”村長吼了一聲,然後愣了愣,聲音漸弱,“你怎麼能不會呢……”
怎麼不能?
寧寧是在村外長大的,她從來沒演過第四幕戲。
曾經用在寧青身上的那套沒法用在她身上,或者說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反過來了,以前是村子裡的人演戲給寧家人看,現在是寧寧演戲給他們看,讓他們愕然,痛苦,怒不可遏。
一個憤怒的男人從旁將村長推倒,旁人急忙拉住他,他一邊掙扎一邊發洩似的吼:“給我個解釋,年年問我要錢,年年給你那麼多錢,最後我能得到什麼?”
雨在下,村長坐在泥水中不說話。
“對啊,給我們一個解釋。”
“我不要解釋,票呢?給我票!”
“你算老幾,無論是比先來後到還是比輩分大小,什麼時候輪得到你。”
“停一停,都停一停,票都還沒看到呢,大家別先記著內訌,免得上當!”
“話又說回來了,誰能證明一定要有票才能進去?”
“我能證明。”
紛亂嘈雜的聲音忽然一停,眾人齊齊看去,目光定格在寧玉人身上。
“我能證明。”寧玉人重複了一句,然後慢慢走到寧寧身邊,返身對眾人說,“這裡大部分人,可能不認識彼此,但都認識我。”
這不是自誇,而是陳訴一個現實。
作為一代影后,而且還是尚未退出娛樂圈的當紅影后,只要有電視的地方就有她,哪怕不看電視的人,也能從身邊的人嘴裡聽說過她。
“我出道很晚,紅的也很晚,但幾乎是一夜爆紅,你們不覺得奇怪嗎?一個人憑什麼一夜之間改變那麼大?”寧玉人自問自答道,“因為我跟你們當中的某些人,還有某些人的父輩母輩一樣,也進去過人生電影院,而且不止一次。”
正如寧玉人所說,下面這群從村子外面回來的人裡,有的年紀大,有的年紀小,因為祭祖儀式已經停了很長一段時間了,所以可以推測得出,他們當中有一些人是真的進去過人生電影院,但更多的是自己沒有進去過,但是家裡有某個直系親屬進去過,自己受其遺澤的。
“村長不選我,我當不成樓主的原因也很簡單。”寧玉人自嘲道,“從寧寧身上能拿到三張票,從我身上,估摸著只能拿到一張了……加上我的一共四張票,雖然不能滿足所有人,但至少有四個人能進去不是嗎?我們有票,我們知道電影院在哪,我們能帶你們去!”
寧玉人現身說法,眾人有的信,有的不信,倒也有人衝動的說:“何必這麼麻煩,照我說,還是殺了她……”
“萬一殺了她,電影院還是不出現呢?”
“誰提的建議,誰去動手,反正我不會動手的,我可不想電影院沒進去,反而變成個殺人犯四處逃竄。”
“都看著我幹嘛?別指望我動手!你們不想當逃犯,難道我想嗎?”
實在沒得選擇的話,倒還有人會鋌而走險。
但現在有的選擇,而且是三個選擇——畢竟票有三張不是嗎?
一線生機面前,誰願意當那個眾目睽睽下的殺人犯,有好處也是大家的好處,但有壞處就是自己一個人的壞處,於是票還沒出現,一個個先爭個面紅耳赤。
“停下,都停下。”村長仍坐在地上,兩個兒子各扶一邊,他艱難的站起來,呵斥了好幾聲,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肯聽他的話,他轉頭對本地人說,“別看了,快去阻止他們。”
有一個人上前幾步,但看身邊的人都按兵不動,於是又退了回去。
“村長,算了吧。”有一個好心開口,“都是村裡的財主,何必得罪他們。”
村長沉默的看著他們,父輩祖輩說一不二的權利出自於哪裡?出自於祭祖儀式,出自於祭祖儀式上出現的人生戲院,但在戲院不再出現的時候,這種權威也就土崩瓦解了。
村民們憐憫的看著眼前這個糟老頭子,又一個人猶猶豫豫的開口:“村長,你我肯定是要老死在這裡的,但其他人,還有其他人家裡的小孩卻還要出去的,想在外面混出個人樣,只能投奔這些財主吧?”
變了,都變了。村長看著他們,心中一片荒涼絕望,搖著頭說:“你們怎麼都相信她,不相信我?她們都是騙子,母女兩個都是騙子,根本沒有什麼第四幕戲,更沒有什麼票……票……”
一張票從他面前飄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