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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這話,周家一家人都看了過來。
或大或小,或渾濁或清亮的眼中,都綻放著一種光芒,一種叫做興奮的光芒。就好像是餓了很多天的人,突然看到一桌子珍饈美味,恨不得當即撲過來的模樣。
寶兒怔怔的看著這些人,回過神來道:“我不願。”
男童清亮的聲音,打破了場中的寂靜。
那種光芒終於消失了,閃爍著,怔忪著,似乎有些不敢置信。
“我不願你們搬過來,邵哥兒總是搶我東西,倩姐姐總是騙我東西。還有二舅母,總是問我爹俸祿領了沒,我家有多少銀子,大舅母總是向我娘哭窮,讓我娘很不開心。大舅舅和二舅舅總是管我爹要銀子,弄得我爹連給我做衣裳的錢都沒了。既然我們一家人都不開心,你們搬過來住作甚?”
這是屬於幼童稚嫩的聲音,言語也十分稚嫩,讓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個孩子說的話。可恰恰是孩子說的話,卻足以見得周家人的劣跡斑斑。
大抵是從沒被人這麼說過,周家人全部都愣住了。
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大街上示眾,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,周家人現在就是這種感覺,可緊接著而來的卻說惱羞成怒。
“寶兒,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呢!”
“你這孩子真是沒大沒小,有這麼說自己親舅舅的?”
“你東西比我多,我就是要搶了你的,我娘也是這麼跟我說的……”邵哥兒的嘴被喬氏捂住了,可話已出口,收不回來。
場上一片亂糟糟,各種七嘴八舌,都有同一個目標,那就是坐在那裡的寶兒。
秦明月輕嘆了一口氣,安撫地拍了拍緊抿著嘴的寶兒,正打算說話,卻被周老太太的聲音給打斷了。
“好你個下作的東西,竟然敢挑唆我家和寶兒的關係。我外孫歷來是個聽話孝順的,不過是跟你住了一段時間,竟被教得如此忤逆不道。”周老太太拍著花幾罵道。這是她慣性的遷怒,很顯然她的遷怒給周家人找到一個方向。
周家人靜心一想,可不是,以前寶兒這孩子可從不是這樣的。
周文昌歪著嘴冷笑:“若我沒記錯,你好像即不姓胡,也不姓周,你一個不姓胡也不姓周的,坐在這裡作甚,還不快滾,別讓爺動手趕你!”說著,他就站了起來,一副想走過來將秦明月丟出去的模樣。
寶兒瞪著他,想站起來說什麼,卻被秦明月給拉住了。
秦明月本打算好說好商量,畢竟這些人是寶兒的親人,很顯然眼前這群人在挑戰她的底線。
她勾著唇笑了一下,眉眼不抬:“薛媽媽,你告訴他們,我是誰。”
秦明月演戲演了十幾年,演過各種各樣的角色,裝死屍,跑過龍套,做過群眾演員,可憐的,可恨的,可惡的,可人疼的,都演過,自然知道什麼樣子最招人恨。
一旁的薛媽媽上前一步,畢恭畢敬道:“姑娘您是朝廷承認的前忠毅伯之女,現忠毅伯的姐姐。不光是大理寺、刑部、都察院那裡,甚至是禮部,當今聖上皇后娘娘那裡,都沒有任何異議。那日朝廷下旨讓咱伯爺襲爵,一道來的不是還有皇后娘娘給您的賞賜。想必這幾處都沒有異議了,這整個天下也沒人敢有異議。”
秦明月點了點頭,這才抬眼看了對面周家人一眼,笑了笑:“原來是這樣啊,我懂了。”
場中靜得落針可聞,似乎打從周文昌耍不要臉攆人的時候,那些七嘴八舌就銷聲匿跡了,而此時更是安靜。
這時,寶兒驀地站了起來,緊緊皺著眉頭:“你們是我外祖外祖母舅舅舅母,這我都知道。可我更知道的是,自打我家出事以來,你們就沒出現過。甚至我去周家的那一次,你們沒有一個人問問我爹我娘怎麼樣了,後事有沒有辦,屍骨如今埋在哪兒。我爹我娘屍骨未寒,你們倒是大張旗鼓就上門了,還個個穿紅戴綠,大舅母二舅母,你們大概是忘了如今我還在孝期裡的事吧。”
這穿紅戴綠說得正是葉氏和喬氏,這兩人大抵是為了打扮的喜慶體面些,所以一個穿了身嶄新的暗紅色的短襖,一個穿了身銀紅色的夾襖。這樣的打扮沒錯,可這種打扮來有孝在身人的家裡,就是有錯了。
葉氏和喬氏當即容顏失色,這才發現為何自打進了忠毅伯府以來,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,到底是哪裡不對了。按理說喬遷新居,是要張彩掛紅的,可忠毅伯府富麗是富麗,卻十分素淨。甚至連一眾人的衣著都是撿了素色穿,而秦明月更是連首飾都沒帶一件,就頭上插了根玉簪子。
更不用說周家其他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