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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了無數的貪官。
該殺,都該殺!
雖面上言論沒有這類言語,可那激動得只差口沫橫飛的樣子,可不都是在道出這一事實。
廣和園裡的人也在議論。
大抵是之前聯合安郡王幹出那麼一場大事,大家都對他有一種親近感,議論起來的表情也格外與榮有焉。
秦明月簡直被他們逗笑了,可笑的同時,發現自己又一次認識到祁煊其人。
表象為惡,並不一定是惡,表象為善,也不一定是善。好與壞,惡與善,端看人怎麼做。
同時,也有一個人聽得格外認真。
認真的樣子讓人發笑,因為本來單純稚嫩的小臉兒,像大人那樣露出沉思之色,可不是讓人發笑。不過廣和園的人並沒有多想,只當這孩子是聽故事聽入迷了,抑或是他本身就是家鄉受災才會經歷坎坷,能聽到有人懲治那些貪官汙吏,必是心有感觸。
過了兩日,寶兒突然來找秦明月。
“明月姐,那安郡王可以信任嗎?”這是寶兒開口的第一句話。
秦明月怔忪了一下,道:“你信任月兒姐嗎?”
寶兒點點頭。
“你信任月兒姐,就如同月兒姐信任安郡王一樣。”
寶兒咬著下唇,似乎在下一個很艱難的決定,可很快他就想通了,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銅鎖片來。
銅鎖片十分陳舊,黯淡無光,看起來沒有任何別緻之處,恐怕就是盜匪竊賊見之,也會棄如敝履。
看到手裡的銅鎖片,一顆顆淚珠從寶兒的臉上滑落下來,他抖著嗓子道:“其實我並不叫寶兒,我叫胡君寶。我爹孃確實是死了,但卻不是發大水死的,而是被人害死的。我今年也不是六歲,而是八歲了。”
秦明月有些震驚,卻並不意外。
她一直知道寶兒有什麼東西隱瞞了大家,只是這孩子有心結,不願意說,她也不想逼問。此時聽來,事情的真相可能比她想象中更為慘烈。
寶兒,也就是胡君寶,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,他爹官拜正二品河東總督。
大昌朝秉持前朝舊制,但又在其上進行了一些細微的更改。例如前朝河道總督(又曰總河)為一位,遇有險情前去治理,事畢即撤,並非常駐。後因為黃河為患越來越嚴重,且險段下移至山東河北境內,又加設了一位副總河。
總河管轄江蘇、安徽等地黃河、淮河、運河疏浚修防等事,又稱南河總督,駐紮清江浦。而副總河則是管轄河南、山東等地黃河、運河疏浚修防等事,又稱河東總督,駐紮開封。
胡成邦便是河東總督,本身乃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一位郎中,因在治河上有獨到見解,特被工部尚書舉薦,任河東總督一職。
一個五品郎中一躍而成了正二品的大員,可謂是魚躍龍門,自此青雲之路就在腳下。可凡事反常即為妖,簡單說來就是河督署爛到了根子裡,急於找人背鍋,才會挑上了這胡成邦。
只可惜這胡成邦天生就是一副孤僻木訥的性子,只知埋頭鑽研治河之道,又哪裡懂得這其中的門道,只道是自己受了賞識。他本就因黃河年年氾濫,百姓們苦不堪言而五內俱焚,接了河東總督自是正中下懷。
他是滿懷著雄心壯志而去了,可現實卻潑了他一盆冷水。
沒有人去關心河堤的修防,所有人都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,即使河工們出工,也都是敷衍了事。胡成邦夜不能寐,日日在堤防上流連徘徊,眼看著渾濁的河水一日比一日升高,而若今年有險情,明顯就擋不下來。他寢食難安,五內俱焚,可盡皆無用,他一個人不可能變成數千數萬人來使。
每當他焦急催促,下面人也都老老實實接令,可說和做卻是兩碼事。
就這樣,一日一日,眼見險段潰決了。
這一潰決就是洪水如排山倒海而來,誰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副樣子,往常也不是沒潰決過。其實按照河督署衙門的人巴不得有潰決之事發生,有決堤才有銀子可以貪。歷來河道上貪工冒工之事,枚不勝舉。有這麼一句話,不願無事,但求有工,足以可見一斑。
洪水肆掠,外面的世道也開始亂了起來,老百姓死的死,傷的傷,逃的逃。不過僥倖的是,河督署衙門沒事。其實想想也是,本身就是吃這碗飯的人,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,河督署要是能出事,這些個河督署的人該去跳黃河了。
不過胡成邦一家卻依舊沒逃過危難,當晚其家宅中闖進了‘暴民’。
到了此時,還有什麼不瞭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