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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讓我給個交代。”
“交代?”
“當年徐家造謠誣陷,逼得攸桐走投無路,投水自盡,險些溺死在臘月冰湖裡。之後還窮追不捨,拿著她尋死的事來嘲諷。”許朝宗提及舊事,心裡針扎似的,不自覺地鬆開徐淑,“這些事證據確鑿,傅煜要個說法。”
“他想要什麼說法,難道要我抵命不成!”徐淑說罷,想著傅煜那神情,再想想他縱橫沙場、殺人不眨眼的傳聞,心裡縱覺得不可能,卻仍生出畏懼,當即抱住許朝宗,“傅家再勢大,也只是殿下的臣子,他難道要忤逆不成!”
忤逆嗎?傅家手握重兵,未必沒有那膽子。
更何況,如今是他有事相求。
傅煜若撒手不管,傅家仍能一方獨大,他卻再無生機。
許朝宗沒出聲,只靜靜看著徐淑。
徐淑瞧著那神色,心底恐懼蔓延,漸漸慌亂,“他真的……”
“若不給交代,奪嫡的事,他便不肯出半分力氣。”許朝宗輕輕拿開徐淑的手,“當日我就曾勸太師手下留情,是他執意如此。此事的根源在於攸桐,你若能求得她寬宥,事情尚有迴旋的餘地,否則——”
他頓住,沒往下說。
徐淑卻踉蹌退了兩步,面露驚駭。
“否則怎樣?殿下要棄我於不顧嗎?”
“皇位我志在必得。”許朝宗避開她的目光。
低沉而簡短的聲音,卻如千鈞重劍壓在心上,亦如冷水兜頭澆下,令她刻骨生寒。
皇位勢在必得,則必須給傅煜交代,看許朝宗這意思,是打定了主意放棄她。
枉顧兩年同床共枕的夫妻情分,枉顧徐家鞍前馬後、奔走籌謀的功勞……
徐淑只覺手腳冰涼。
屋裡死一般沉寂,半晌,許朝宗才道:“做錯了事,終須受罰。若能挺過此事,讓傅煜願意出手相助,皇位得手後時移世易,之後的事另當別論。但如今情勢危急,唯一的出路在於攸桐……”
念著這個名字時,許朝宗腦海裡浮起的,仍是那位青梅竹馬的少女。
活潑嬌憨、姿色過人,雖不通世務,卻天真善良,肯拿自身的性命來護著別人。
若徐淑能求得她寬宥,傅煜那邊就好交代得多。
許朝宗長嘆了口氣,沒再多說,緩步除了屋子。
徐淑雙腿發軟,跌坐在地上,兩眼愣怔。
往日舊事歷歷在目,當初徐家踩得有多狠,徐淑一清二楚,而那日留園裡攸桐疾言厲色,亦可見懷恨之深。
當真要去求魏攸桐嗎?
以她費盡心機求來、委曲求全保住的王妃尊榮,去求昔日敗在她手下,幾乎就被斬草除根的那個女人。許朝宗離皇位一步之遙,她離那萬人之上的皇后之位,也是咫尺距離啊!身份懸殊,舊仇橫亙,豈能忍辱低頭?
可若不求,許朝宗當初能為奪嫡割捨下情分極深的青梅竹馬,如今皇位近在咫尺,會不會如從前般,割捨下她這個徒有虛名而無多少情分,如今更無孃家助力的結髮妻子?
徐淑沒有把握。
甚至,她覺得許朝宗很可能走跟從前同樣的路。
去求,不過忍一時胯。下之辱,尚有翻身之日;不去求,落到傅煜手裡,便是前路盡斷。
徐淑已無暇後悔舊事,她只恨許朝宗的無能、心狠,而後猶豫、權衡。
她整整枯坐了一宿,次日清晨,才勉強打起精神,命人去請攸桐過府敘話。
攸桐賞臉,乘了睿王府那輛華貴的馬車過去,直入內院。
迎接她的是卸了釵簪玉環,臉上沒塗半點胭脂粉黛的睿王妃徐淑,孤身跪在側間裡,身上衣衫簡素,臉上淚水漣漣、神色憔悴。
第97章 俱罰
自春月一別, 攸桐跟徐淑便再沒見過面。
彼時徐淑還是端莊高貴的睿王妃,錦衣繡帶,金釵鳳簪,層層粉黛堆砌出皇家的貴麗姿態。而此刻,她卻是素面朝天,兩隻眼睛在哭過後微微浮腫,聽見門口的動靜抬頭時, 目光如同死水, 早已沒了昔日的張揚傲然。
入了宗室譜牒的王妃, 太師的孫女,原本只需向宮裡最尊貴的人下跪。
此刻,卻是朝著門口, 面如死灰。
這場景落入眼中,哪怕攸桐早有心理準備,卻仍微微訝然。
旋即停了腳步, 不言不語, 偏頭將她打量。
徐淑即便下過決心,對上攸桐那目光, 也覺得臉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