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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兒媳和兩個孫子,一如既往地冷清。
傅德清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,為著兄長侄兒,特地將韓氏叫去叮囑了幾遍,叫她多費心,往東院多添些東西,尋常多帶攸桐過去走動,瞧瞧小孩子,別叫妯娌覺得冷清心寒。
饒是如此,除夕之夜,一家子聚在一處,沈氏的臉上也撐不起笑容來。
嫁到傅家這麼些年,女眷冷清過年是常有的事。從前她主持中饋,花團錦簇,在兒媳僕婦跟前皆有臉面,哪怕沒有丈夫兒子在身側,也不覺得怎樣。這一年半間,手裡的權柄交出去,自家心裡有鬼,便覺僕婦的眼神都帶了懷疑打量似的,加之韓氏在壽安堂得寵,她受了冷落,天長日久,漸漸添了心病,時常悶悶的。
縱身份已成相爺夫人,卻不似從前光彩照人。
這一晚滿府燈火通明,傅煜父子去了軍營,只剩老夫人帶女眷用宴聽曲。
外頭爆竹雷動,笙簫絲竹,裡面韓氏春風得意,同攸桐和幾個妯娌圍在老夫人跟前湊趣,滿屋笑語,唯她心中悽然,備覺寥落。
沈氏坐在中間,臉上掛著笑,心裡卻酸得厲害。
待宴散後回到屋裡,對窗坐著,悶悶不樂。
今晚當值的賈姑瞧見她神情不對,只當是夫人想念相爺和兒子了,不免寬慰。
這賈姑是她孃家的陪嫁,在閨中是貼身大丫鬟,到了這邊,也是頭等的管事僕婦,最得信重之人。這一年裡,沈氏在傅家的處境她瞧得清楚,又深知主母性情,勸慰的言辭便格外貼心,只勸她看開些,安享尊榮富貴就好,不必為後宅這點瑣事憂心。
沈氏原本只是寥落,被她勾動心事,便嘆了口氣。
“後宅這點事我已看開了,橫豎是我算計失策,落了把柄,怨不得旁人。我是——”她頓了下,倒沒瞞最信重的人,低聲道:“我是為暲兒他們不平。這府裡的男人都是人中龍鳳,相爺為政事勞心勞力,在京城的龍潭虎穴賣命,暲兒更不必說,常年風沙苦寒,妻兒分離,功勞難道就少嗎?”
這話的深意,賈姑明白。
伺候了主母這麼多年,沈氏的心病她也清楚。
上到皇權勳爵,下到百姓之家,除非長子無能庸碌,否則都是立嫡立長。如今的節度使多半父死子替,傅德明父子幾個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厲害人物,平白將位子拱手讓給二房,傅德明念著兄弟情分看得開,沈氏哪能甘心?
但事已至此,誰都沒能耐左右傅德明的心意。
賈姑暗自嘆息,勸道:“這事兒夫人藏在心裡,也只能自苦,還是交給男人們辦吧。您是相爺夫人,身份貴重,在這永寧地界,除了老夫人,誰不敬著你?只安享清福便是,何必苦惱這些?”
“相爺夫人?”沈氏哂笑了下,“我在這府裡,哪像個相爺夫人?你看那韓氏和魏氏!”
那兩位少夫人跟自家主母的過節,賈姑自然清楚。
當伯母的使絆子謀害,人家不肯親近,只維持明面的和氣,也怪不了誰。
也就沈氏,這些年受慣了各處恭維逢迎,陡然碰見不肯賣面子的,心裡擰疙瘩過不去。
但這話卻不好勸,賈姑遲疑了半天,才道:“夫人何必管外頭的事?咱們院裡幾位少夫人,誰不是敬重婆母的?更別說兩位小公子那樣招人疼。若夫人實在覺得府裡悶,不如去京城住一陣,就當是散心?”
京城裡傅德明孤身一人,沈氏每回想起,都甚為懸心。
沈氏聞言,心念微動。
若能去京城的相府住,不必到壽安堂立規矩,也不必瞧著兩位侄媳婦生悶氣。傅德明入相後,因想著沈飛卿久在京城,熟悉京城人事,便將他調回了吏部當侍郎,她若回京,不必瞧著內宅煩心,有丈夫和弟弟在,倒能舒心些。
這般想著,次日清晨便以擔憂丈夫為由,去討老夫人的意思。
傅老夫人倒沒阻攔,允了。
第114章 憑欄
沈氏入京城的事, 並沒激起太大的波瀾。
自傅德明入朝為相, 齊州和京城往來互通訊息,這條路早已走得慣熟, 雖說兵馬一時半刻沒壓過去, 但途中何處太平、何處安穩、何處藏著隱患,傅家那織得細密如蛛網的暗線已然探得明白。
憑著這般鋪墊, 護送沈氏安然入京,不在話下。
攸桐的母親魏夫人年前送女出閣,過後又往傅家做客, 住了幾日, 趁著傅家護送的便利,與她一道回京,相安無事。
傅家設宴時, 凡有女客問起沈氏,得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