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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明鑑,她親口跟小的說,這事兒若捅出來,小的性命難保,給了筆銀錢,讓她丈夫盯著,親自送小的騎馬逃出去。攤上這種倒黴事,小的哪敢不從?橫豎都是個死,也只能先順著她的意,那些銀票都沒敢花……”
傅煜懶得聽他廢話,徑直道:“為何又回來?”
劉雄臉上一垮,道:“有人半夜攔路,把小的捉回來了,威脅小的不準再逃。”
“誰?”
“小的不認識,就記得他那聲音,他蒙著臉,看不清長相。對了,他是個跛子!”
最後半句讓傅煜神情微動,他皺眉沉吟了下,沒再理會此人,暫且關押。
到得入夜時分,另一波人循著刺客給的線索,將那主使抓了回來。
很巧,也是個跛腳的!
原本零散的線索逐漸聚攏,傅煜命人審那跛腳漢子,又命劉雄在隔壁聽聲音。那跛腳漢瞧著邋遢,嘴巴卻硬得很,便是用刑也面不改色,反出聲冷嘲。劉雄聽了兩句便辨出來,藉著窗縫一瞧,當即篤定指認。
傅煜審視他神色,知他並非說謊,而事情的脈絡也由此清晰。
——沈氏指使秋娘對攸桐動手,尋了劉雄拉皮條,又命他逃走,必定是打算事成後推得乾乾淨淨、不留痕跡。那跛腳漢指使刺客謀害攸桐性命,又將劉雄捉回,打得必也是禍水東引、借刀殺人的主意。
若不是他殺個回馬槍,護住攸桐,以當時的情形,刺客行刺後逃之夭夭,只剩地痞留在原處。他便想追究,也查不到這跛腳漢身上,只剩劉雄證據確鑿,將矛頭指向長房的沈氏。
迂迴一圈,攸桐被滅口,傅家內裡又生罅隙暗鬥,又是挑撥離間的毒計!
傅煜負手站在窗外,將這頭緒理清時,臉色陰沉。
這跛腳漢雖嘴硬得跟鐵索似的,但憑著先前幾件事的蛛絲馬跡,傅煜已能推斷他背後的主子,只差印證而已。而至於伯母沈氏,顯然是居心歹毒,被人利用嫁禍還不自知!
月暗夜濃,孤燈昏黃,傅煜站在中庭,幾乎融入夜色。
緊掩的屋門被推開,隨從快步出來,在身邊低聲道:“將軍,這是個硬茬子,棘手得很。
“慢慢磨,血肉之軀,總有累的時候。”傅煜眉目冷凝,召他附耳吩咐了幾句,沒再逗留,徑直騎馬回城。
到得府裡,扛著腹中飢餓,直奔斜陽齋。
京城裡的疑影、孫猛的死、傅暉的失約、攸桐說的事和今日的刺殺,樁樁件件串成了線,藏在永寧麾下的那根刺也漸漸浮出水面。
背後的主使固然要嚴懲,但具體如何處置,卻須謹慎斟酌。
進了斜陽齋後,屏退旁人,將這兩日的事盡數道明。
傅德清聽罷,良久不語。
沉默了半晌,才道:“你伯父和堂兄弟都在,長房那邊的事,我來出面。魏天澤終歸是你的副將,在軍中也頗有威信,不宜操之過急,鬧出太大的動靜。事情查到這地步,人證齊全,主謀也跑不掉,你累了整日,先去歇著吧,剩下的事明日料理。魏天澤那邊有人盯著吧?”
“有。”傅煜答得簡潔,臉上幾乎沒有表情。
傅德清瞧著他,嘆了口氣。
戰場上殺敵斬將,看著兇險,實則不難,因敵我分明,只需竭力拼殺。
但內裡的事,卻是千頭萬緒。
沈氏便罷,看的是傅德明的面子才須斟酌,先前有些摩擦,父子倆也已看清她的秉性。魏天澤卻截然不同——這些年傅煜軍中歷練,魏天澤便如左膀右臂,時常相隨,有軍中袍澤之情,因他行事曆練、性情爽利,跟傅煜也有朋友之誼,即便比不得杜鶴得信重,戰場上危難之時,也是傅煜肯捨命救護的人。
他暗裡背叛,著實如一柄利刃,插在傅煜背後。
傅德清有點心疼,在兒子肩上拍了拍。
傅煜累了整日,沒再耽擱,起身辭別,身姿魁偉,冷肅端毅如常,卻頗有幾分孤單疲憊。
一路沉默,踏著漆黑月色到了南樓,裡頭燈火通明。
晚飯的時間早已過了,庭院裡卻仍飄著飯菜的香氣,廚房裡人影綽綽,如常忙碌。
走進裡面去,燈臺上明珠洞照,一室亮如白晝。
而攸桐坐在美人榻上,青絲垂肩,姿態柔婉。
聽見動靜抬頭,瞧見是傅煜孤身走進來,神情不算陰鬱,站在簾帳旁,不似平常威儀冷厲。她大約能猜得到緣故,便單腳站起身,婉然一笑,柔聲道:“夫君用飯了嗎?廚房裡備了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