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餓,比干糧糕點管用百倍,夏嫂做得精細,放兩三個月是無妨的。好在這般紙袋她先前備了不少,三個小丫鬟手忙腳亂地裝了半天,便已齊備。
到晌午時,傅煜果然踏著點兒來用飯。
盛夏天熱,南樓臨著北坡的銀杏林,後面還有方小小的水池,養著紅鯉荷花。
這時節荷葉亭亭,清圓如蓋,拿來做荷葉湯,或是蒸糯米排骨、荷葉蒸雞,都能有清香味道。攸桐就地取材,叫人做了解暑的冬瓜荷葉湯,蒸了糯米排骨和五香嫩雞,將前兩日送來的百葉肚煮熟涼拌,又做綠豆涼粉、清蒸鰣魚、蟹粉蝦仁豆,配上雞絲涼麵。
滿桌的美食,或者酸辣開胃,或者滑嫩解暑,雖非名貴之物,卻都味美誘人。
傅煜吃得甚是開懷,將盤子清得幾乎底朝天才擱下筷箸。
攸桐瞧他喜歡,自然也高興,舀了碗湯給他慢慢喝,進屋將裝好的兩袋東西取出來,擱在他面前,“這裡頭都是夏嫂做的五香牛肉乾,夫君路上帶著吃吧,若是錯過飯點,或者夜裡餓了,能撐一陣子。”
那袋子拿深藍耐髒的粗布做成,頗像荷包,鼓囊囊的,袋口用抽繩縮緊。
傅煜伸指頭繃開,便見裡頭整整齊齊碼放這許多小紙袋,而紙袋之內,則是指頭大小的牛肉粒,送一粒到嘴裡,滋味香濃,頗有嚼勁。這麼兩袋肉,瞧著沒比干糧大多少,行軍時隨身帶著並不累贅,卻扛餓得多。
若非牛肉價貴,極適宜給行軍之人,也不知她是做了當零嘴,還是給他準備的。
傅煜不由抬眼,覷向攸桐,目露讚許。
“很好吃,有勞你了。”他說。
攸桐眉眼含笑,泰然受之,幫他穿好細甲送出門。
重逢與離別都來得倉促。他來時如同疾風,滿面憔悴地闖進來,眼窩深陷,兩肩風塵,去時則昂首健步,身姿魁偉英武,盡掃先前的疲憊之態,迅速消失在迴廊之間。留給她的,便是昨日雨後那個突如其來親吻,像是往素白的紙上倒了半碗硃砂,醒目張揚,讓她措手不及,亦驚覺內心對傅煜的態度之轉變。
哪怕整個夜晚翻來覆去,攸桐也沒想好,倘若今晚傅煜來南樓,她當如何應對。
好在,他暫時外出,可容她慢慢思索。
攸桐臨風而立,隱隱舒了口氣。
然而想到鐵弓冰寒、冷劍鋒銳,心裡又懸了起來。
先前聽聞傅暉堂兄弟曾戰死沙場時,她除了欽佩惋惜,並沒太覺得害怕。自打瞧見傅德清重傷昏迷的模樣後,攸桐才算是真切明白,沙場負傷究竟是何模樣,能叫龍精虎猛的男人變得奄奄一息、脆弱不堪。
她在傅煜肩膀瞧見的舊傷疤痕,恐怕也是無數次那般兇險後留下的。
而今他又攜刀外出,豈不叫人擔心?
攸桐心裡一時喜、一時憂,回望雲樓後,眺著遠處站了整個後晌。
……
傅煜此次北上,除了整頓軍務邊防外,還有件要事,便是尋找孫猛的下落。
永寧帳下的將領想要深入敵腹,找人蹤跡,絕非易事,但傅煜手底下不止有英勇斥候,更有往來京城各處刺探訊息的高手。這些人易容喬裝,孤身行路,找起人來比軍中滿身悍厲的漢子方便得多,眼神也更銳利。
到七月底,傅煜回齊州時,也帶回了孫猛的訊息——
被人殺死後棄屍荒野,若非藏在山洞裡,怕是已被財狼虎豹給撕碎了。
縱然早就在意料之中,聽見這訊息時,傅德清臉色也立時沉了下去。
“是你親眼所見?”
“親眼所見。”傅煜神情陰鬱,眼底冷凝如臘月寒冰,“身體藏了很久,已經臭了,致命的傷在背後,且一刀斃命,此外別無傷處。藏的山洞,離父親約定跟三堂兄會面的地方不遠。”他坐在榻邊,脊背繃緊,如同拉滿的弓,連聲音都是繃著的,“那傷口絕不是暗裡偷襲,而是近身留下的。以孫猛的身手,若非毫無防備,豈會讓人輕易重傷?”
屋門緊掩,只剩父子二人對坐。
傅德清腰間的傷稍稍痊癒,滿面肅然,坐得筆直,眼底冷沉,全無平素的寬厚。
“你的意思是,孫猛被熟人所殺。”
“絕對是熟人!”
低沉的聲音,萬分篤定。
滿屋安靜裡,忽然發出輕微的咔咔聲,是傅德清捏緊骨節的動靜。
三十餘年的征伐生涯,父親、兒子皆戰死沙場,兄長亦重傷殘疾,行動不便,昔日的袍澤兄弟也有許多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