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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著日子盼他回來,甚至有天晚上夢見傅煜身負重傷、渾身是血地回到了南樓,如那日的傅德清般面色蒼白、奄奄一息,她手忙腳亂地幫著包紮,又是心疼又是擔憂。從噩夢驚醒,只覺胸腔裡砰砰亂跳,是她來到這裡後從未有過的緊張恐懼。
她用了許久才平復心緒,摸著他曾睡過的枕頭,呆愣愣坐了大半夜。
早晨去壽安堂問安,聽老夫人去佛堂時,也跟著進去默默進香,祈盼他安然歸來。
這般擔憂記掛,默默扛到五月底,才聽說傅煜大功告成,正快馬往回趕。
攸桐眼巴巴地等,仍按著秦良玉開的藥膳單子,每日一餐不落地往斜陽齋送吃食。
這日晌午過去時,傅德清精神不錯,靠在軟枕上,正跟姐弟倆說話。
傅昭近來“在府裡養傷”,功課卻沒落下,每日仍按書院佈置的任務讀書。傅德清閒著養病時不宜操勞,沒了軍務大事,便騰出閒心,給姐弟倆講解史書裡的故事。見攸桐進去,笑著擱下書卷,招呼兒女們先吃飯。
傅昭搬來旁邊的高案,傅瀾音便利落地佈置碗碟。
三個人六隻手,一轉眼便將菜擺整齊,挪到他跟前。
傅德清傷勢未愈,不好亂動,只靠著軟枕端起飯碗,笑著感嘆道:“好啊,受了頓傷,倒成了福氣。南樓這些菜做得精緻,比外面酒樓的名菜都好吃。攸桐——你身邊果真人才濟濟。”這般讚歎著,很給面子地將飯菜吃個精光。
攸桐跟他相處久了,頗覺出幾分慈父的親切,便笑而盛湯。
才剛盛了半碗,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,不過一眨眼的功夫,從院門口竄到了屋裡。回過頭,門扇劇烈晃動,一道黑影疾風般撲過來,轉瞬便到了榻前——瘦削峻漠的臉龐,眉目英挺如劍,眼窩深陷,帶著點淡淡的青色,神色頗為憔悴,頜下冒出短短的胡茬,不是傅煜是誰?
他顯然是晝夜不眠地疾馳回來,身上細甲沒換,甚至帶著連日趕路後的汗水塵土味道。
屋裡幾個人齊刷刷地瞧過去。
攸桐手腕狠狠顫抖了下,幾乎沒端穩瓷碗,定定望著他。
這人如疾風撲來,龍精虎猛,想必不曾受傷。
原本懸著的心在那一瞬落回腹中,攸桐看著那張熟悉之極的臉龐,胸腔裡又砰砰跳起來,有些激動似的,眼眶微熱,卻笑逐顏開。
那一瞬,她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地意識到,她究竟有多盼著這個男人安然歸來。
第56章 溫柔
興許是傅煜回來得太過突然,非但攸桐, 連傅德清都愣愣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兒子。
傅煜疾奔而來, 胸膛微微起伏,緊盯著他, “父親傷勢如何了?可曾傷到要害?”
“不過是傷筋動骨,最初兩日確實有點嚇人,如今好多了。”傅德清揮揮手臂,滿臉輕鬆之態,“照這般養兩個月, 便能提刀上馬,再去殺那些老賊。你回來得倒快, 我還想, 按最快的腳程算,也該後日才到。”
“韓將軍領兵回城,我先行一步。”傅煜解釋。
所謂先行一步,自然是不眠不休、晝夜兼程地連日趕來了。否則, 以傅煜的那龍虎精神的體格, 哪至於熬出深陷的眼窩。
傅德清無奈搖頭,“還是性子急, 沉不住氣。”
沉得住氣就怪了。
駐守邊塞這些年,韃靼的兵馬有多兇悍,那兩位將領有多老辣, 傅煜豈能不知?對方合力而來, 就跟傅家和西平王合力出征一般, 豈是輕易能對付的?傅德清孤軍深入、斬將奪帥,其中兇險無異於九死一生,傅煜即便有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沉著,聽到這訊息,也覺膽戰心驚。
哪怕家書裡說傅德清已無恙,豈會全然相信?
待南邊戰事平定,將回軍的路線安排妥當後,立刻馬不停蹄地疾馳回來。
這其中的焦灼擔憂不足與人道,傅煜悶聲盯著父親,看他躺在榻上動彈艱難,立時瞧出端倪,道:“我瞧瞧傷勢。”
攸桐聞言,先跟傅瀾音退到側間,傅瀾音又頗有眼色地拽走弟弟。
傅德清卻是笑意微沉。知道傅煜一碰便要露餡,他索性將那點輕鬆之態收盡,道:“不必看了,家書確實隱瞞了傷勢。我被救回時,渾身上下沒半塊好肉,還昏迷了幾日。如今雖無性命之憂,腰腿卻不太好動彈,須養幾個月才成。你這笨手笨腳,別碰到我傷口——老子怕疼。”
屋裡片刻安靜,傅煜伸出去的手僵住,半晌才頗僵硬地收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