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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這就算不得大事了。
且老夫人對攸桐心存偏見,懲治是看著傅煜的面子,若嚴懲不貸,又顯得太看重攸桐。
恐怕等風波過去,蘇若蘭洗心革面,在壽安堂認了錯,還是能留在府裡的。
對攸桐而言,這已算不錯了。
千里遠嫁,她在傅家勢單力孤,所求的也只這一方清淨天地而已。經這番周折,眼前得了清淨,南樓也暫時沒了烏七八糟的事,足夠她棲身。但也算不上高枕無憂——以蘇若蘭的性子,吃了這頓虧,未必會善罷甘休,防不勝防。
看那日傅煜離開時的神情,對她想必仍存誤會,若要相安無事,還是說清楚得好。
攸桐拿定主意,趁著傅煜還在府中,便做了四道美味,分開裝入兩個食盒。
一份送到住在西樓的傅瀾音手裡,算是為那日的事稍作彌補。
另一份則由她拎著,送往傅煜的書房兩書閣。
……
初冬的齊州草木漸凋,滿府的老柳銀杏皆剩下枯枝,倒有幾株老槐尚存幾片霜凍後濃綠的葉,小旗幟般孤零零飄在風中。繞過曲折迴廊,穿過一片鳳尾森森的修篁,朱樓臨風而立,描金窗扇,彩畫樑棟,冬日裡明朗敞亮。
攸桐進府至今,還是頭一回來傅煜的書樓。
負責守在書房門庭外的是位十八歲的小將,名叫杜鶴,是傅煜的牙內親將,隨使府邸內外,即可幫傅煜操勞軍務、遞送文書卷宗,也能為府中之事傳遞訊息,行軍在外,還可護衛值守,為人機靈敏銳,身手也極了得。
他也是無根漂泊之人,被傅德清看中培養,因常在府中,對傅家內務頗為熟悉。
杜鶴沒見過攸桐,卻認得她身邊的周姑,見兩人走來,便迎過去抱拳道:“少夫人!”
這般親將,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,職級不低,本事也不小。
攸桐頷首回禮,問道:“將軍在裡面麼?”
“在裡面,容卑職通稟。”
傅煜這書房既藏閒書,也是他處理軍務的所在,外圍有節度使帳下的親兵把守,周遭不許閒人輕易踏足,除了隔壁起居的小院留兩位僕婦照顧外,內外都防守得頗為嚴密。
攸桐知道輕重,道:“煩告將軍一聲,我說幾句話就走。”
杜鶴應了,入內片刻,才推門而出,“將軍請少夫人進去。”
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,自拎著食盒進去。這書樓防火隔音,門扇也緊實沉重,抬腳進去,入目是一把鏽了斑駁銅綠的殘劍,鋒刃缺了半幅,鏽跡之間依稀夾雜暗沉的血跡,那劍柄上鑲嵌了一枚玉,像是被火燎過,煙色頗深。
劍長五尺,寬厚沉重,那斑駁痕跡像是無數鮮血染就叫人觸目驚心。
無端叫人想起沙場烽火,浴血廝殺。
攸桐只看了一眼便挪開目光,也沒敢再看底下橫架著的劍鞘,往裡一瞧,寬敞的外廳陳設簡單,內間門扇緊閉,裡外隔得分明。
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負手站在黑漆長案跟前,目光越過窗扇,側影挺拔。
冬日陽光和暖,不似春光明媚柔和,也不似秋日灼目,慘淡淡的鋪在他身上,刀削般的側臉籠出點陰影,倒沖淡那股冷厲肅殺的氣勢,添些許平易之感。只那身衣裳仍是黑沉沉的,印著極淺的暗紋,布料稍覺粗糙,也不知是為深色耐髒,還是他本就酷喜這般色調。
不過這人常年習武,身板修長魁偉,不陰沉怒目的時候,還算儀表峻整,風姿出眾。
攸桐與他數番往來,只覺此人脾氣難測,倒還算講道理,稍收忌憚之心。
而今男色悅目,難免多瞧兩眼。
傅煜就跟耳邊長著眼睛似的,目光遠眺窗外,隨口道:“看夠了?”
“……”
攸桐趕緊收回目光,只當沒聽見,將食盒擱在案上,開門見山。
“今日來攪擾夫君,是有幾句話,說完就走。”
“嗯。”傅煜瞥了眼食盒,卻沒多問。
攸桐遂道:“還是為先前南樓的事。那日攪擾夫君親自走了一趟,看你含怒而去,我心中常覺不安,怕夫君心存誤會,以為我是愛尋釁滋事、小題大做,揪著點小事就得理不饒人,鬧得天翻地覆的。”
傅煜覷她,竟自勾了勾唇角,卻沒說話。
——那日南樓盛怒,聽蘇若蘭避重就輕地矇蔽時,他還真這麼想過。
畢竟魏攸桐在京城的行事他打探過,不信她能換了個人似的,忽然變得乖覺。
攸桐瞧得出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