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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問,竟險些被她矇蔽欺瞞,以為是魏攸桐舊病復發、小題大做。他冷沉著臉,看向攸桐,便見她神情從容,彷彿滿不在乎,然而眼底裡,那點挑釁都餘韻猶在。
一瞬間,錯怪誤會的尷尬、被矇蔽欺瞞的怒氣,皆洶湧而來。
傅府皆笑魏家教女無方、惹人不齒,甚至有人暗存輕視之心,就連他,最初都存幾許輕慢。可他堂堂節度使府,以軍紀嚴明統帥十數萬兵馬,內裡的規矩又嚴到了哪裡?
傅煜瞧著攸桐,眼底暗潮翻湧,有些狼狽,滿藏慍怒。
片刻後,他才將目光挪向蘇若蘭。
像是積聚的黑雲壓城,陰鬱得叫人連呼吸都不敢。
蘇若蘭膽戰心驚,只覺萬鈞重石壓在胸口,幾乎要窒息。她自知藏不住,忙低頭垂首,伏身哀求道:“將軍……”兩隻手伸向地面,倉皇慌亂中不慎觸到那身黑底滾了深紫雲紋邊的衣角。
傅煜垂目而視,只當她是要來碰腿,眉頭霎時皺緊,下意識抬腿彈開。
這一動,強壓的滿腔怒氣亦如洪水些閘,隨抬腳之勢傾瀉而出,蘇若蘭一聲悶哼,頓時被他腿腳帶得撲倒在地。甬道旁枯枝散落,甚少做重活的手掌捂上去,劃出幾道輕淺的血痕,她連呼痛哀求都不敢,死命咬著嘴唇,再不敢多說半個字。
院中死寂,滿地丫鬟僕婦,大氣都不敢出。
空氣凝滯一般,還是攸桐打破沉默,將旁邊丟著的書卷撿起來,向周姑道:“就按夫君說的,如實跟朱婆婆稟明,請她發落吧。”
周姑恭敬應是。
傅煜瞥她一眼,陰沉的眼睛掃過眾人,沉聲道:“魏氏是明媒正娶的南樓少夫人,再有人顛倒尊卑、妄議是非,從嚴處置!這人——”他指了指蘇若蘭,“往後不許再進南樓。”
說罷,目光落向攸桐,帶幾分尷尬狼狽的歉意,沉聲道:“進屋吧。”
夫妻倆並肩進門,待簾帳落下,那股沉悶陰鬱的氛圍才為之一鬆。
提心吊膽的丫鬟僕婦大氣都不敢出,聽攸桐吩咐將廚房新做的菜色取來,忙應命去辦。
剩下蘇若蘭癱坐在甬道旁,最初的心驚膽戰過去,抬頭瞧見周遭投來的目光,臉上頓時火辣辣的——她出自壽安堂,又是老夫人親自挑來伺候,眾人心知肚明,格外高看幾分。這兩月之間,她也沾光張揚,汙衊怠慢攸桐之餘,氣焰日益囂張,頗有幾分準姨娘的架勢。
誰知今日,竟會栽這麼大的跟頭!
若說傅煜進門時那一聲“跪下”的厲斥是毫不留情地揭開她卑微的身份,最後那滿含怒氣的抬腳,便如巴掌重重扇在她臉上,將先前的萬般幻想、自得,皆擊得粉碎。
在自鳴得意許久後,她終是意識到,在傅煜眼裡,她仍只是個卑微的丫鬟,連他的衣角都不能碰。傅煜說尊卑顛倒、陪著魏氏進門,擺明了是給魏氏撐腰,讓院中眾人認清彼此的身份。而周遭那些丫鬟僕婦,也都將前後情勢瞧得清清楚楚,敬畏之餘,不知心底裡,正如何嘲諷嗤笑於她。
蘇若蘭臉上火辣辣的,整個人像是被炙在火上烤,又像是丟入冰窖,難堪極了。
周姑與她並無私怨,看著壽安堂的面子,叫小丫鬟過來扶了一把。
蘇若蘭臉上漲紅,神情卻是灰敗,低垂著頭,兩隻手微微顫抖。
周姑嘆了口氣,帶頭往外,“走吧,若蘭姑娘,去朱婆婆那裡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 蟹蟹東成西就的地雷mua~!
第13章 陳情
攸桐的美食沒能撫平傅煜的怒氣。
自家院裡鬧出這種事,他大抵覺得有失顏面,悶聲不語地嚐了幾口菜,便起身走了。臨行時,臉色仍是鐵青。當晚,他沒過來留宿,只將周姑叫到兩書閣囑咐了幾句。
周姑回來後,將滿院丫鬟僕婦召齊,特意敲打警戒一番,叫眾人務必牢記府裡的規矩,須以蘇若蘭為戒,萬不可做悖逆之事。
眾人皆老實應了,待攸桐更添幾分敬重。
被傅煜盛怒責備的蘇若蘭則被留在朱婆婆那裡,當晚沒露面,次日清早便有人來取她的衣衫箱籠之物,據說是老夫人親自開口,責罰懲治了一頓,不許再留在南樓伺候。至於責罰後如何安置,老夫人卻還沒說。
訊息傳到南樓,攸桐聽了,也只一笑。
蘇若蘭畢竟是壽安堂出來的,昨日傅煜之所以盛怒,一則蘇若蘭確實舉止不端,二則險些被蘇若蘭欺瞞糊弄,在攸桐跟前丟了面子,便更增幾分惱怒。換到見慣內宅齟齬風波的老夫人那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