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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著攸桐,只隨意行個禮,而後向周姑道:“老夫人前兒命我做些針線,今早天冷,怕她要用,趕著送過去。”
說完,將懷裡的包袱袒給周姑看。
周姑瞧她一眼,沒再言語,倒是攸桐忍不住瞥了她兩眼。
先前傅煜不在,蘇若蘭雖上躥下跳地撥弄是非,打扮卻還算本分。今日留心再瞧,卻已跟尋常不同了。身上雖不是桃紅柳綠的衣裳,卻是成色簇新,質地裁剪上佳,面敷細粉,唇塗口脂,兩彎細眉翠描,頗有秀麗之姿。
果真是特意打扮過的。
攸桐一瞥即止,躲寒般縮到披風裡,出了南樓,照舊往壽安堂趕。
經過遊廊拐角時,卻忽然頓住腳步,瞧著廊下負手站著的男人,遲疑道:“夫君?”
背對著他的男人似被這聲音驚醒,淡漠回頭,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……
傅煜是昨晚半夜回來的。
永寧節度使麾下統轄數州,如今外面正逢亂世,傅家要鎮守邊境,還需防備周遭虎視眈眈的別處軍馬,在軍務上便格外留心。他這回外出巡查,將各處要緊關隘烽臺都走了一遍,事無鉅細,親自查過,鼓舞將士之外,亦嚴辭敲打,命各處務必戒備留心,不許有半點鬆懈。
一圈繞下來,著實耽誤了許多功夫,待巡查完已是月底。
日夜兼程地趕回來,昨晚深夜入府,歇在書房,今晨出門後,想起他已娶了位妻子擺在南樓,又懶得回去,便在此處等她,就著雨聲思索軍務。
那一聲“夫君”入耳,倒是柔和婉轉。
回過身,便見美人站在廊下,身上一襲繡了荼蘼的羽紗緞面披風,雙手藏在袖籠中,隱約可見腰間繫著梔子帶。青絲結了凌虛髻,點綴一朵薄如蟬翼的素色宮花,斜挑的珠釵垂至耳稍,底下點綴光華內蘊的珍珠耳墜。
廊廡樓閣盡數掩在秋雨裡,清晨朦朧天光下,她的眉目也像遠山黛色含煙,添幾分柔潤慵懶之意。望著他時,面露詫異,容貌妖嬈嬌豔,眼波卻收斂內蘊,亦如那聲“夫君”撞進耳中眼底,叫他無端想起舊時的溫柔記憶。
傅煜跟粗豪漢子相處得太久,長夜夢醒,不期然落入這秋雨溫柔,微微一怔。
……
算起來,攸桐見著傅煜的次數極有限。
新婚夜匆匆一瞥,他便回了書房,次晚他在南樓歇了一宿,而後便出城巡邊,消失了兩個月。僅有的照面中,傅煜給她的印象,便是待人淡漠冷硬,姿容卻挺拔精神,眉目奕奕含採,有驍勇端然之姿。
此刻,他站在雨幕廊廡下,楝色圓領長袍磊落,面容卻憔悴了許多。
那雙眼睛深邃如舊,不像先前淡漠傲然,卻似星月收斂光輝,深不可測。
哪怕名聞朝野、所向披靡,在亡母忌辰,他想必是藏著難過的。
兩人目光相觸,各自頓了一瞬,才若無其事的挪開。待傅煜抬步過來,攸桐便抱緊暖爐,跟在他身旁。這回傅煜走得不算快,雙目平視前方,雖沒給她分半點餘光,卻像照顧著她步伐似的。
攸桐沒話找話,“夫君昨夜回來得晚吧?”
“嗯。”傅煜應了聲,側頭覷她一眼,“天冷,穿這麼單薄。”
“裡頭有絨,不怕冷的。”攸桐忽然想起一事,“先前跟周姑收拾箱籠,找到些不錯的緞子,想著天氣漸冷,也給夫君做兩件冬衣,已叫人送到兩書閣去了。夫君若是得空,不妨試試。若有不合身的,可早點改改。”
傅煜頷首,“費心了。”
夫妻久別的生疏消融,攸桐也沒再多言。
藉著回頭跟春草說話的時機掃了蘇若蘭一眼,便見她頗有失望之態,那簇新的衣衫雖能勾勒身段,卻為免臃腫而做得單薄,被冷風一吹,凍得面容瑟瑟。想來她雖暗藏心思,卻終不敢在傅煜面前放肆,強自插話博取注意。
她的膽色,原來也不過如此。
夫妻倆趕到得壽安堂,等了會兒,傅德清和傅瀾音姐弟也陸續來了。
離田氏過世已有六年,如今去寺裡上香,倒也無需勞煩太多人。長房的沈氏派了位婆子過來,帶著沈氏和兩位兒媳備的拜祭之物,便算有心。老夫人先前趁著天暖時去金昭寺許過願,近來天冷不便出門,便將厚禮備齊,交由傅德清帶著,替她還願,又派身邊得力的僕婦隨行,幫著照料瑣事。
分派畢,仍由傅德清帶著兒女出門。
傅瀾音要去接寡居後到佛寺修行的大嫂,傅德清帶了傅昭同乘,攸桐便與傅煜同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