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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窈擺弄著桌面上的文房四寶,她提起筆時一頓,想到謝槐玉指腹涼薄的溫度,再下筆時如有神。
果然,畫畫比聽課有趣多了。
正當江窈全副身心都撲在她的新畫作,秦正卿壓著聲音問她:“殿下在畫什麼?”
以前秦正卿也常常這樣問她,基本上她都會把新鮮出爐的表情包先給秦正卿過目。
“沒什麼。”江窈捲起畫紙,想了想,乾脆在掌心窩成一團。
秦正卿如果膚色再黑一些的話,現在就是黑人問號臉盯著她。
江窈心虛的又一次攤開畫紙,簡單的勾線畫,骨節分明的一雙手,蒼勁有力,乾淨得過分。
怕是豬油蒙了心哦,她從硯臺裡撥出墨汁來,暈染在上面,墨漬很快就在宣紙中心瀰漫開來。
她作畫的興致被徹底攪合,沒多久睏意襲來,江窈熟練的打起瞌睡。
司業戒尺一拍,江窈睡眼惺忪的睜開眼,沒等她反應過來,便被司業罰站到外頭去了。
四方堂的眾人散課後,為首有人咋咋呼呼喊了一聲,一時間所有人都湧過去。
只見建章公主正坐在假山上面托腮發懵,檀色的衣袂隨風飛舞。
江窈看著底下個個張著手,準備接她的同袍,她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他們大驚小怪,她以前在宮裡頭和江煊還爬樹掏過鳥窩呢。
她沿著上來的路徑,輕鬆落地,行雲流水的動作。
江窈意外不已,腳下踩得不像鵝卵石,更像是軟乎乎的墊子。
她低眼一看,居然是啞奴給她充當人肉墊。
江窈朝旁邊退兩步,看著啞奴沒事人似的拍拍腿站起來,這也太老實了吧。
當天用午膳時,江窈臨時起意,命連枝特地給啞奴兩碟賞菜,全當犒勞他,也不知道他給自己當人肉墊有沒有受傷,看上去細胳膊細腿的,竹竿似的風一吹就倒。
連枝當即照辦。
次日中午,連枝火急火燎的跑到她跟前,江窈支著手肘問道:“什麼事?”
連枝道:“奴婢今兒中午給您備的炒墨魚絲和松鼠桂魚……”
江窈眼睛一亮:“快呈上來。”
“謝相派了書童過來取。”連枝猶豫的稟明,“都已經裝進食盒了。”
“啞奴麼?”江窈輕輕蹙眉。
連枝搖頭:“不是。”
江窈趕過去一瞧,提著食盒的書童長著一副生面孔。
書童為難的朝她作揖:“謝相吩咐過小人,您要是不肯的話,就說……”
真是個小氣鬼,非要逮著一句話和她過不去做什麼,江窈氣結:“拿去就是。”
這一日接近傍晚,日落西山,四方堂眾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待著散學。
謝槐玉就這麼踩著萬丈霞光進殿,後頭跟著的人搬進來棋盤棋簍,眾人頓時精神奕奕。
他今兒穿了一身冰藍的直襟長袍,忽然朝氣定神閒的朝江窈走過來。
江窈坐姿乖巧,下意識疊著手放在裙面上,挑不出半點錯來。
她以為謝槐玉是來挑她的茬,沒想到他轉了性似的,挑起秦正卿的茬。
秦正卿正埋頭苦幹他的大事業,江窈一大清早便聽他提起過一句,大家都是拿筆桿子的人,所以她也不曾打擾他。
江窈依稀看到秦正卿桌面上的畫卷被謝槐玉拿到手裡,攤開一看。
她夠著身子剛準備瞻仰一二,謝槐玉衣襬一動,大片的墨汁暈染開來,黑乎乎一團。
江窈:“……”這操作好像似曾相識,在哪裡見過。
最讓她無語的是,周圍居然有人昧著良心誇謝相的潑墨畫是如何精湛。
她本來以為只有她一個人會畫出這種劣跡斑斑的“潑墨畫”,原來他謝槐玉也有這種時候。
散學後,江窈出國子監的路上,迎面碰到謝槐玉。
她雀躍的步調一下子緩慢,偏偏他站在出國子監的必經之道上,江窈只能不情不願的挪著步子朝他跟前靠前。
謝槐玉唇角微翹,似乎噙了一抹笑意,朝她慢條斯理的作揖:“小殿下。”
他該不會當真喜歡自己吧,江窈被冷不丁冒出的想法嚇出一掌心的虛汗。
她試圖掩飾內心的慌張,口不擇言道:“我童言無忌,信口開河說的話,謝相何必要念念不忘?”
第43章
謝槐玉好似未曾聽到她的話,神色自若道:“小殿下可是要回公主府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