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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湦心下有些傷感。
忘塵平靜的微笑著,將手上的花掐了朵下來,在指間捻動著:“是榮耀,卻更是桎梏。”她手指上一用力,神色平淡的將梅花狠狠的在指間碾的粉碎,只餘一團破敗的花泥與一絲清香,花色染了青白的指。
她神色無喜無怒,將那一團花泥扔掉,盯著穆湦問:“對麼?”
穆湦突然就覺得胸口被抽空,你是陷進了什麼漩渦裡,窒息一般難受。
當年的事,大娘終是有些怪他的吧?所以才如此單刀直入,一刀插進了他的心窩!
十一年,她在容香庵裡待了十一年,卻還是沒有變過半分!依然眼光毒辣、犀利不留情!
她說的對,三殿下的身份,的確是個桎梏!
那樣的身份與榮耀,怎麼能去喜歡上一個嫁過人的庶女?
所以哪怕短短的時間裡,從厭惡到不喜、從不喜到平淡、從平淡到順眼、再從順眼到喜歡,他的驕傲,也不容他喜歡上一個身份經歷皆是低等的人。所以,從感覺到自己喜歡餘三娘這個人的時候,他就覺得了危險,遮蔽著自己的心,告誡自己不要喜歡上她。
那時的喜歡,只是覺得餘三娘這個人很好,是很普通的那種喜歡,沒有什麼男女之情。他擔心的,就是自己真正的喜歡上了她。
滿長安城的人都在看著,雖然很多人不知道三孃的身份,可他心裡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。庶女也就罷了,關鍵是還嫁過二郞……
這樣的身份,就算是做側妃,也是門不當戶不對。
他身上雖然有一半斐族人的血脈,卻是從小生養在夏族受夏族禮儀之教化,哪怕弟娶兄妻這種事在斐族很正常他心裡也有些不能接受,反是二郞,純正的夏族血脈,卻能看得開……
而這些,要是自己心裡明白也就罷了,可這種隱諱的、微妙的、不能提及的心思,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,直到被大娘指出來!
呵……
這些年來,他果真沒有喜歡上她。
他的身份太尊重,容不得自己放下驕傲去喜歡一個二嫁的。
可到底誰是驕傲的?
他記得那時,他曾說過:“三娘,做我的側妃吧。”
那時三娘躺在榻上,神色平靜而又安定,只是看他的眼神極為的認真,一字字,雖然不快不慢,卻是清晰無比:“你愛我麼?”
他沉默了下來,她卻是微笑:“那你喜歡我麼?”
他同樣沒有說話,她轉頭去看窗外的萬里睛空,眼神一如天空一般平靜:“等你喜歡上我的時候,再來考慮這種事情吧。”
他那時覺得自尊受創,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理她。問什麼愛和喜歡,他想讓她做他的側妃,難道就不是一種表示麼?雖然她曾經是,可那時他是被迫的,現在自己卻是自願,難道還不足以表明誠心麼?
如今想來,通達的是她,幼稚的是自己。
她其實比他還要驕傲,問的是本心,而自己卻被外在身份束縛。
梅花清香動人,遠處傳來忘塵與甜絲兒的對話,忘塵問:“你摘這麼多梅花做什麼?”
甜絲兒嫩嫩的答著,稚聲稚氣的道:“阿孃說梅花糕很好吃,要做給甜絲兒吃,還要曬花茶、釀花酒,我先給她摘好,等阿孃回來了,就有梅花用了。”
穆湦的心滾過一陣一陣的刺痛,轉過身慢慢的向回走。
曬花茶?釀花酒?
這樣風雅的事,是一些清貴之家會做的事,不過都是讓下人動手,自己動手的也沒有幾個。而餘三娘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。
其實,已經沒有必要了,對不對?
不管那些對子、這些詩,是不是她做的,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對不對?
不是她做的又如何?
就算心底再不肯承認,那個女子,已經在經年的歲月裡悄無聲息的慢慢滲透進了他心底,在他不知不覺間,慢慢的就霸佔了他的心。
願以清雪濯素心,一片暗香染神魂。
對著門外那一副對子,穆湦突然間淚流滿面。
這樣的句子,也只有餘三娘那樣通透靈慧的人才能寫的出來吧?
以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她們兩人心性不同,做出的詩也會不同呢?
大娘那樣的人,做出的應該是“豔色天地驚,醉眠牡丹城”那樣耀眼肆意而又透著豪爽不拘的句子,而不是“願以清雪濯素心,一片暗香染神魂”這樣內斂清絕回味不絕的句子。
明明不同的,明明不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