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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倒也不是很想,”青漓被他此刻舉止壓得心中一沉,垂下眼瞼,道:“只是有些好奇。”
皇帝信手將手中御筆放下,烏檀木擊在桌案上,發出一聲悶響,似是暴雨前的悶雷,叫青漓心頭微震,下意識的一驚。
“別急,”他懶洋洋的笑了,目光直直的落在她面上,緩緩道:“很快就會過來了。”
青漓心裡頭本就有個疑影,眼下見皇帝態度如此,說話也有些陰陽怪氣,心中更覺沉悶,低低的應了一聲,便不再開口了。
皇帝不知是在想些什麼,也沒有如往常一般過去哄她。
他只靠在椅背上,一手撐住下頜,眉頭微皺,定定的瞧她一會兒,正要開口說話的功夫,卻聽門外有內侍來報:“陛下,章武候到了。”
青漓畢竟是後宮中人,此地又是宣室殿前殿,能不見外臣還是不見為好,聽聞章武候到了,在轉瞬的遲疑之後,她便乖乖的往內室去了。
皇帝挺直腰身,盯著她背影一會兒,直到帷幔合上才收回。
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,他別過臉去,肅聲道:“叫他進來。”
章武候程青堯比皇帝小几歲,也是年近而立的時候,許是經事多的緣故,即使面容算不得老,周身卻自有一股沉穩內斂。
他雖是皇帝心腹,規矩上卻未曾有半分輕慢,進殿之後也不曾張望,只中規中矩的問了安。
這叫皇帝心情略微明朗了些,沉聲應了,賜坐之後,君臣二人便開始敘事。
礙於規矩,青漓主動進了內室,但饒是如此,心中的好奇卻絲毫不曾減少,藉著帷幔的方便,她偷眼瞧了瞧這位章武候。
大概是半生戎馬的緣故,章武候身上有種同皇帝極為相似的感覺,無論是英朗的輪廓,還是肅整的儀態,乃至於骨子裡的挺竣,都叫青漓有種奇怪的熟悉。
乍一看,二人還有些像呢。
許是她目光太過於熾熱,章武候似是有所察覺般的望了過來,青漓心下一驚,連忙將帷幔放下,縮了回去。
章武候目光望過去時,也只見到一片安然的帷幔與邊上散著青煙的香爐,心下搖搖頭,只當自己是太過於敏感,這才生了錯覺。
皇帝慢條斯理的泯一口茶,語氣中有些難以察覺的冷然:“——看什麼呢?”
“沒有,”章武候頷首致禮:“臣冒昧,望請陛下恕罪。”
“無妨,”皇帝目光似有意似無意的往帷幔上瞟了一眼,淡淡的道:“繼續。”
“此次西涼之戰,除去貪墨案之外,更應調整的便是各部之間的戰後撫卹與獎懲,臣說句放肆的話,陛下可不要生氣。”
見皇帝面無異色,章武候心下微松,笑道:“臣在軍營裡聽了幾句俚語,倒是有些意思,今日說與陛下一聽。
西北軍的親孃養的,無論軍餉還是撫卹,皆是頭一等的。
禁衛營羽林衛之類是後孃養的,雖然名份上差了一點兒,但好歹也是親兒子,過得去。
剩下的那些軍隊是狗孃養的,軍餉發的最晚,撫卹給的最少,壞事兒都得往身上攬,好事兒卻總是靠邊站。
這樣的事兒擱到誰身上,誰也不情願,陛下說,是不是這個道理?”
這話說的略有些粗俗,皇帝卻也不生氣,只含笑頷首:“有道理。”
章武候起身施禮,沉聲建言道:“臣倒不是盼著能各下里統一,但好歹應該勻一些——吃肉的人,總要留塊骨頭給吃不上肉的吧?
人都只有一條命,上了戰場,也皆是拿僅有的一條命拼殺,偏生別處的人命要貴一些,如何叫人信服?
長此以往,臣只怕各部人心躁動,軍心大亂。”
只隔了一層帷幔,青漓雖瞧不見外頭人影,卻也聽得見他們說話,此刻聞聽章武候如此建言,對於他的印象倒是頗好。
說話風趣,人品也不錯,而且還孝順,總不會是個壞人嘛。
要是沒有跟皇帝生出些有的沒的來……那就更好了。
青漓亂七八糟的想了一會兒,只覺心裡頭似乎有個亂了的毛團,東扯扯,西扯扯,總是找不到頭,莫名的叫人煩心。
她正有些怔然時,卻覺眼前忽然一亮,抬頭去看時,才見那層帷幔被人掀開了。
皇帝正站在她面前,目光探尋的落在她面上,淡淡的道:“——想什麼呢?”
一孕傻三年,放在青漓身上半分錯也沒有,她腦子裡頭正暈乎乎的,下意識的答非所問:“章武候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