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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說得有理有據的,倒還真讓人不好回答。
李半夏搖搖頭,“弟妹如此說,我就忍不住要問一句了,你衣服不是天天都洗得好好的麼,怎麼娘突然叫我洗起來了?想來你也知道,我不過嫁來半個月,說一句不好聽的,新媳臉皮子薄,這自家相公的衣服還沒洗呢,就先洗起你家相公的來了……若是因此傳些流言蜚語,弟妹受得了,我可受不起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弟妹也不用著急,我這個做嫂子的哪能拼著弟妹你做事。東山的,三個孩子的,還有家裡兩個老的衣服都由我來洗,我也沒什麼要求,更不是把活要你幹,你也不用多做,只用負責把你和二弟的衣服洗了就行了。弟妹,你看這怎麼樣?”
夏山香看著她半天沒有說話,過了許久,李半夏沒一點軟化的意思。夏山香氣結,蹬蹬蹬蹬地攆了過去,將面上幾件衣服甩一邊去,從團籮內噼裡啪啦地揪出幾件衣服,頭也不回地進了屋。
劉銀杏嚥了口口水,看這嫂子脾氣還挺厲害,還以為她是一個懦弱粑,認人揉圓搓扁呢。誰成想,一上來就讓二嫂吃了頓排頭。是誰說她人好說話的,又是誰說她什麼活都喜歡攬著乾的?要是被她知道是誰在那裡閉著眼睛亂放炮,她不一磨子磨死她!
“小姑,你的衣服也拿回去吧——”李半夏的口氣很和善,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。
她向來不喜歡發火,因為這在她看來很愚蠢。什麼事情都不鹹不淡的,即使心裡怒火沖天,也不習慣大吼大叫。
不過她這樣自己倒沒事,常常把別人急個半死。
“…………”劉銀杏撅了一下嘴巴,沒有理會。哼!別以為她是她嫂子就可以管她,娘都很少管她,她算哪根蔥?
“小姑,你是一個大姑娘了,又不是個沒長大的孩子。外面的衫子便罷了,裡衣褻褲還讓別人洗,羞是不羞?”
“你……你你才不知羞呢!”一個女人,怎麼能把這些話放在嘴邊上呢。劉銀杏臉紅了紅,不想與她再討論這個話題,跑到團籮邊,一骨碌將自己的衣服也翻了出來,跟著跑進了屋。
李半夏望著她跑進屋的背影笑了笑,很好,她還算識趣,把自己的衫子一併帶回去了。
至於劉銀杏的話嘛,她還真不覺得哪裡有問題,是不是這小姑娘想多了?
該拿走的衣裳都拿走了,自己也該任勞任怨去一趟河裡,把換下的衣物解決掉。
從窗簷上拾起一塊皂角頭,提好了棒槌,帶上廚房的門,李半夏拎著一籮衣物朝河溝裡進發了。
此時已近晌午,河裡早就沒什麼人了。
這條河溝離家裡約半刻鐘路程,是大楊村水最清的一條河流。大楊村附近大大小小有兩條河流,河流源頭延伸老遠,當地百姓誰也不知道源頭在哪方。
到了河裡,放下團籮。水質很清,也比較深,洗衣服是綽綽有餘了,也不用擔心有許多泥巴沼子,洗不乾淨衣服。
石頭有些鬆動,人站在石頭上面搖搖晃晃的,一不小心可能崴到河裡。李半夏拖下鞋襪,在河裡挑了幾塊小石頭嵌在四周,又將石頭周邊的一層浮泥扒開,挖深些許,等水澄清了才麻利地洗衣搓衣。
“劉家嫂子,你在洗衣裳呢?”對面田裡有個小夥子衝這邊喊了一嗓子,一頂破草帽下是一張曬得黝黑的年輕的臉。
“誒!洗衣裳呢。”李半夏無法,放下手中衣物,對那邊回了一聲。
“你怎麼到現在才洗衣裳呢?”這是農村嘮嗑寒暄地一種方式,見到熟人怎麼都得說上幾句話的,要不然可就是不會做人了。來了這些天,李半夏早已領教了鄉民們的熱情和農村老百姓獨有的風情。
“早上忙別的事耽擱了,這會兒得了空把衣裳送來洗了。”為了不顯得自己太過失禮,李半夏也隨口問了一句,“川烏兄弟,你在田裡採草啊?”
“是啊,這田裡的草長得比人都高了,再不扯稻子可就不長了。”
“天熱,你好不回去歇會兒,等天陰一點兒再來扯不一樣?”
“哎!就得趁著日頭扯,扯了草好死。草死了埋在田裡,還算得是肥料叻!”說話的工夫腳下的活兒也不含糊,劉川烏沿著一條直線從田裡面一會兒就到了田外面。手上的那根採草棍被汗水洗白了顏色,額頭上滴落的汗珠滲透進泥土,用農民們的血汗滋潤著莊稼茁壯成長——
又過了一會兒,劉川烏又問:“劉家嫂子,你家東山呢,也在田裡啊?”
“可不是,一早就和西山到田裡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