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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見狀也不意外,方才聽見那句“誰”,再瞧瞧四面被斥退的下人,便知來人很可能是他,心道或許這書房也連通了昨夜那個往徐宅去的密道,所以府上旁人並不知他到訪。而她之所以能夠靠近,是因為陸時卿跟門口守院的僕役交代過放行。
算他識相,知道她現在對他缺失信任,懂得坦誠行事了。
元賜嫻見狀給鄭濯行了個簡單的禮。
鄭濯朝她略一頷首,叫她:“縣主。”
陸時卿不太舒服地低低咳了一聲。
鄭濯無奈覷他一眼,改口重新道:“陸夫人。”
元賜嫻賭氣評價道:“我覺得‘縣主’比較好聽,殿下還是照原來那樣叫我就好,還能省一個字的口水。”
陸時卿臉色陰沉下來。他早先剛在心裡誇過她,這下能不能給點面子了。
她衝他聳聳鼻子扮個“不服來戰”的表情,然後找了個合適的邊角位置坐下來,問道:“你們聊什麼呢?”
上回三人如此會晤,還是花朝節在山上石亭,元賜嫻問出這一句後著實感慨萬千,腦海中浮現出當日鄭濯和“徐善”間的種種小眼色,真是嘆恨自己被耍得團團轉,只道鄭濯這幫兇也不是什麼好人。
陸時卿心底也恰好在感慨這“物是人非”的一幕,因此沒注意元賜嫻問了什麼,卻見鄭濯突然笑了,起始是憋著的,只有肩膀不住微微抖動,後來像是實在憋不住了,放聲大笑起來。
元賜嫻緩緩眨了兩下眼,奇怪瞅他:“殿下,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?”
鄭濯心道好笑啊,太好笑了。她來之前,陸時卿正在問他,他昨夜為何交代得如此之快,這是哪裡出了問題,有什麼妙法可以避免。
他一回想他剛才難以啟齒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,就能笑上三天三夜。
陸時卿已然明白他在笑什麼,臉黑得都能磨出墨來,咬著後槽牙道:“鄭濯,你消停點。”
他這一句直呼其名,倒是證實了元賜嫻心中猜想:這倆人的關係的確非常親近,鄭濯並未把他當臣下,而他也不以臣下卑微自居。
想到這裡,元賜嫻略一蹙眉,忽聽鄭濯咳了一聲問:“那你不想知道剛才那幾問的答案了?”
“不想了。”陸時卿切齒答,“不勞你老人家費心。”
他說完,再跟一頭霧水的元賜嫻解釋:“剛才六殿下跟我講了個笑話。”
鄭濯馬上接道:“對,是說了《鄒忌諷齊王納諫》中,鄒忌自覺不如城北徐公美的事。”
陸時卿:“……”
元賜嫻“撲哧”一聲,記起當初陸時卿教她寫的那篇梵文,現在倒可算明白他那會兒發哪門子瘋了。
陸時卿覺得鄭濯待在這裡就是個災難,皺眉問他:“你還有沒有正事,沒事的話,拿點粽子回去慢慢吃。”
端午快到了。
鄭濯擺手表示府上粽子很多,用不著拿他的,然後道:“當然有正事,否則我也不至於如此沒眼色,在你新婚次日就來擾你。”他說完看了一旁元賜嫻一眼。
陸時卿瞧明白了這眼的意思,想他是顧忌她在場,所以暗示他是否請她迴避。
他很快道:“你說就是。”示意以後凡事都不必瞞她。
元賜嫻心裡頭滿意,面上則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:“你們聊正事,我就不聽了。”說罷作勢要走。
陸時卿哪裡不知道她這種欲擒故縱的招數,他要是現在放她走,她指不定得懷疑他真有秘密。他一蹙眉,努了個下巴,無聲叫她坐回去。
元賜嫻埋著頭悄悄笑,回座後便聽鄭濯道:“是這樣,我安排在刑部的暗樁得到訊息,三哥可能要再次對蔡寺卿下手了。”
她聞言微微一愣,隨即很快明白過來,她當初懷疑得不錯,蔡禾就是真“徐善”丟擲去的假誘餌。
鄭濯繼續道:“你可還記得四月裡那樁私鹽案?當時戶部尚書牽涉其中,但最終被蔡寺卿判為無罪,如今這樁案子拿到了刑部複核,那邊蒐羅了些證據,用以證明他收受賄賂,包庇罪犯。一旦坐實了這等罪名,革職查辦是必然,且我猜三哥不會止步於此,恐怕裡頭還有些歪七歪八的門道。”
陸時卿淡淡“嗯”了一聲,似是表示他知道了。
“照你看,這次救是不救?上回三月裡三哥動手,算是免了一劫,但這回的案件著實牽涉甚大,我怕你再出手容易暴露。”
元賜嫻聽到這裡略有幾分詫異。
她原道他們哪怕推出了蔡禾,也該是想好了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