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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她生了足足七個時辰,沒馬上暈厥都是靠了心裡那股高興的勁頭支撐,腿腳哪還有力氣,一沾地就是一軟,又跌回了床上。
拾翠和揀枝知她心裡念著孩子,必然躺不住,勸也無用,忙去攙她起來。
宣氏也在幫著兩名穩婆一道掐孩子的背,卻見小娃娃一點聲不出,額頭愈發青黑,臉上也漸漸起了死氣。
元賜嫻顫著手上前,從她們懷裡接過孩子,一言不發將她倒提起來拍。
一屋子人都不敢發聲,就看她不知是哪來的力氣,一下拍得比一下重,一下拍得比一下狠,終於在第七下時,見孩子哇地嘔出口淤血,急聲哭了起來。
圍在四面的眾人又驚又喜。元賜嫻脫力之下踉蹌癱倒,險些沒抱好孩子,幸而被兩名穩婆一道穩住。
宣氏拿絹帕抹了抹眼角,朝她道:“沒事了沒事了,趕緊歇著!”又吩咐兩名穩婆,“快去外間給小娘子洗洗!”
元賜嫻吊著的一口氣一鬆,正要坐回床榻,忽聽抱著孩子匆匆奔到外間的穩婆訝異道:“小郎君呢?”
滿屋子人都是一愣,宣氏比元賜嫻先緩過來,趕緊疾步出去看,真見原先躺著小郎君的搖車裡空空蕩蕩,再朝四面看了一圈,頓時生出不好的念頭來。
跟宣氏一道出來的拾翠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,忙問:“還有一名穩婆去哪了?”說罷忙開啟了房門,詢問外邊守門的婢女。
婢女不明所以道:“穩婆剛才出來過,說去外頭取些物什,但她兩手空空,並未抱著小郎君,婢子便放了行。”
元賜嫻聽到這裡,剛落下去的心復又懸了起來,被揀枝攙著,跌跌撞撞往外間走去,急聲問拾翠:“不見的可是後來才來的那名穩婆?”
她這一問一針見血,滿屋的人齊齊心下一沉。
起始趕來的兩名穩婆是陸時卿臨去回鶻前就安排好的可靠人手,但第三名後到的卻是臨時請來幫忙的。當時情況緊急,不容多慮,但現在想想,元陸兩家位份高,誕下的子嗣也比旁的人家要緊特殊,如此的確冒險了些。
而剛才一陣,所有人包括元賜嫻,都將注意力放在沒法啼哭的小娘子身上,確實疏漏了外間的動靜。
可問題是,穩婆是空手離去的,而由於陸時卿臨走吩咐,這主院本就加派了人手日夜保護元賜嫻的安危,就連窗邊都有僕役把守,小郎君究竟是怎麼不見的?
那名穩婆是宣氏叫人請來的。想通裡頭究竟後,她氣急之下一個眩暈,朝後倒了一步,險險被身邊婢女攙住。
一屋子老的老,小的小,一下方寸大亂,還是元賜嫻極力鎮定下來當機立斷,吩咐宣氏身邊婢女:“扶老夫人去隔壁屋,找大夫來診脈。”又看向兩名穩婆,“你們也抱著小娘子挪去隔壁,照看好她。揀枝和拾翠留下。”
元賜嫻斥退了旁的下人,扶著痠軟無力的膝,開啟了外間的機關,然後朝滿面震驚的倆人道:“拾翠,你去瞧瞧這條密道里有沒有留下線索。揀枝,你沿著徐先生的宅邸到城外將要途經的路,帶人追過去。”
揀枝和拾翠提了障刀領命去後,元賜嫻倚靠著牆癱軟下來,腦袋裡一片混沌。
只有密道了,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孩子帶走的,應該只有這裡了。
這條密道關係重大,本不該輕易暴露,故而哪怕是身邊的兩名婢女,她也不曾說起,可原先唯一的知情者曹暗離開了長安,她現下身子不行,沒法親力親為,只有叫拾翠進去察看。
元賜嫻心力交瘁之下強撐著意志,焦灼地等著訊息,約莫一炷香後,聽見密道那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。
她扶著牆艱難地站起,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記手刀擊暈在地。
*
再醒來的一瞬,元賜嫻就明白了全部的前因後果。
陸府戒備森嚴,穩婆待在外間的時辰也很短暫,其實根本就沒能找到密道的入口。何況開啟暗門是一定會發出聲響的,哪怕她當真摸透了機關,也沒法這樣悄無聲息地帶走孩子。
是她當時剛生完孩子體力不支,腦袋也不十分清楚,又對那條密道先入為主,被它堵了思路,而忘了察看外間的其他地方。
實則眾人慌里慌張的時候,孩子很可能還在屋裡,就藏在某處隱蔽的地方。
但現在,她和孩子都被人劫走了。
陸時卿離開長安的這段日子裡,徐宅的密道暴露了,對方沿著那頭一路摸到了陸府,然後一直潛伏在裡頭,等著她上鉤,等著她主動開啟密道,把自己和孩子送到他手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