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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渾身都被冷雨浸溼了,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。男子理都沒理她。
她繼續說:“我還有援手,就在前邊不遠。你的弟兄眼下被我的護衛纏了腳步,一時追趕不上,你孤身劫持我,絕落不到好下場。是搶功要緊,還是性命要緊?你先勒馬,在原地等你的弟兄來,我一樣逃不掉,如此豈不更穩妥?”
男子仍舊沒有說話,甚至毫無波動。
元賜嫻破罐破摔地笑了一下,提高了聲:“這位兄臺,你是聽不懂人話嗎?我說真的,我的人就快來了,你這是在往刀口撞。你信不信,我數三下,你就會從馬上摔下去。”
這種鬼話,元賜嫻自己都不信。她知道,哪怕她數三十下,也不會有人來救她。她是勸不動他勒馬,只好說點話叫他分神,看是否有機會捅他下去罷了。
她冷得嘴唇都在打顫,緩緩數道:“一,二……”
此名殺手似乎當真定力非凡,連抓著她胳膊的手都不曾挪動一寸,可就在元賜嫻絕望喊出“三”的一剎,頭頂突然響了個驚雷,男子一聲悶哼,真的從馬上摔下去了。
元賜嫻腦袋一懵,抬頭望天。
這樣也行?莫不是說,這便是傳聞中的五雷轟頂?
她一時怔愣得忘了動作,身下馬換了主人,失去了掌控,大概不肯馱她了,一顛一顛地想將她甩下去。等她反應過來,伸手去扯韁繩,半個身子都懸在了外邊,已是回天乏術,低呼一聲也跟著落了下去。
落馬一刻,元賜嫻想,上蒼既有好生之德,叫雷公助她一臂之力,也許不會叫她摔得太慘。
然後她果真沒摔得太慘,將將墜地一剎,一雙手穿她脅下而過,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,下一瞬,她在另一匹飛馳的馬上,被誰從背後圈住了腰。
這個人沉聲質問她:“元賜嫻,這就是你所謂從過軍的騎術?”
她聽了這聲音,驀然回首,就見陸時卿黑了張臉,正微眯著眼瞧她。她被凍得思維遲緩,忘了回嘴,愣愣抬頭望天。
陸時卿被氣笑:“不是雷打的,是我。”
她低頭看了眼他手中的袖箭,徹底明白過來,奇怪道:“您怎麼來了?”
“你不想我來,我可以現在就扔了你。”
她趕緊搖頭,拽緊了他圈在她腰上的胳膊,連聲道:“想想想,我當然想了!您可千萬救人救到底!”
陸時卿看了眼她滿身的血泥,與掛在長睫上的雨珠子,嘆口氣,沒再說話,擱在她腰上的手臂卻收緊了幾分,繼續揚鞭往前。
元賜嫻安心了點,問他:“您來時瞧見拾翠和曹大哥了嗎?”
他點點頭:“他們掩護我來的。”說完補充,“他二人能自保,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,對方隨時可能追上來。”
她“哦”一聲,抱臂縮在他懷裡不說話了。
雨勢漸漸弱了幾分,但元賜嫻當真凍得熬不住了,何況陸時卿也是渾身溼透的,挨著他也不暖和。良久後,她哆哆嗦嗦道:“……咱們這是要去哪裡?”
陸時卿卻答:“你以為我知道?”
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,就筆筆直一條荒路,也不知何時是頭,元賜嫻心內絕望,腦袋卻是靈光一現,朝四面瞅瞅,道:“再往前約莫十數里,會有兩個岔道,您擇西邊走,那條路原是官道,附近有處廢棄的驛站。”
陸時卿垂眼看她:“你怎麼曉得的?”
“我跟蹤您的時候在那兒歇過腳……”
“……”
*
小半個時辰後,兩人好歹到了驛站躲雨,為避免馬流落在外暴露行蹤,便將它也牽了進去,拴在屋後馬棚。
這驛站原就是個小的,單個屋子,門窗都破敗了,擋不牢風,牆角還有老鼠打過的洞,若非元賜嫻昨日在此歇腳,清掃過一番,恐怕四面要更邋遢一些。但眼下也不如何幹淨就是了,畢竟積了太久的灰。
陸時卿甫一進門便望而卻步。
元賜嫻瞅瞅他:“陸侍郎,您眼下沒命挑剔了,將就將就吧。”她說完,拖著疲憊的身子,一頭栽往一卷稻草鋪蓋。
她昨日離去時並未收拾此處,此刻地上還留了好些稻草卷和柴火,及幾個火摺子。
陸時卿也知道她說的不錯,只好勉強按捺下渾身發癢的不適,去察看柴火是否受潮,好容易拿火摺子打著了火,回頭卻見她睡熟了,叫了好幾聲都不聽答應。
他只好在她跟前蹲下來,伸手晃了晃她胳膊:“先別睡。”
元賜嫻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