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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雅日子。
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,他並未將這話說出口,只是將酒菜端出時,提議三人以音律物品猜詩,若是猜不出,便不能碰這酒菜。
他心裡認定公主這般驕奢懶散,平日裡是必定不學無術,猜詩賭酒這種風雅之事,她應付不來,自然就會知難而退。
誰知公主將頭靠在在蘇少陵的肩上,饒有興致地看他們玩了幾局,然後便躍躍欲試,竟連著猜對了兩首,實在猜不出時,便用餘光求救似的一斜,蘇少陵朗聲而笑,撩起袖口,用手指蘸酒在桌案上寫了兩個字,公主立即明瞭,拍著巴掌大聲喊道:“我知道了,是王維的《山居秋暝》。”
方仲離輕哼一聲,用木箸將蘇少陵的手背一敲,道:“蘇兄,你這可是作弊。”
蘇少陵將袍袖一放,也不爭辯,只灑脫笑道:“那我便自罰三杯。”可他的手剛摸到酒杯,就被旁邊的公主一把搶走,然後仰頭就灌進唇間,再學著男子模樣,豪邁地把空杯往下一翻道:“我來替你罰。”
蘇少陵大笑著搖頭,卻只是任由她去鬧,公主連灌兩杯,白皙的臉頰染滿酡紅,身子搖晃著一歪,竟將頭枕在蘇少陵的腿上,邊伸手去摸他的臉邊道:“少陵,我現在很歡喜。”
方仲離看得瞪圓眼,然後偏過頭滿心的腹誹:這女子簡直是放浪形骸、不成體統!
可蘇少陵卻溫柔笑著,彎腰為她擦去唇角的酒漬,語氣裡全是寵溺:“你喝醉了。”
公主微紅的杏眸含煙帶霧,上方那張令她痴迷的臉,突然輕聲念道:“河中之水向東流,
洛陽女兒名莫愁。莫愁十三能織綺,十四採桑南陌頭。”然後她撒嬌似的撅起嘴,“後面的我忘了,少陵你能告訴我嗎?”
蘇少陵捉住她亂動的手,柔柔俯下身子,在她耳邊道:“十五嫁為盧家婦,十六生兒字阿侯。盧家蘭室桂為梁,中有鬱金蘇合香。頭上金釵十二行,足下絲履五文章。”
公主滿足地閉上眼,那時她真以為,他會是她的盧家郎,生一個叫做阿侯的孩子,他們能擁蘭室桂粱、賞月弄香,一生一世這般歡喜下去。
可一晃十八年,那一日的詩墨書香,縱酒輕狂,還有那個驚才絕豔、白衣翩翩的少年郎,早被時光收走,再也回不了頭。
公主掩下眼中淚光,摸過手邊的一顆石子,輕輕擲入湖中,看滿池蓮花翻起紅浪,“所以,方先生已經忘了嗎?”
方仲離滿心的惆悵無處可除,重重將手掌拍在欄杆上,道:“怎麼可能忘,那些事一樁樁,一件件,我這輩子都不會忘。”
公主露出悽然神色,嘴角揚起個倔強的笑容:“先生都沒忘,我又怎麼能忘得了。”
方仲離默默看著她的側顏,突然又想起那日的事。
那天公主心中歡喜,放任自己胡鬧飲酒,最後弄的滿室狼藉,自己卻靠在椅背上醉倒。方仲離心疼地去收自己的藏書,轉頭卻看見,蘇少陵跑到牆角,找到被公主踢掉的那隻靴子,然後跪坐在公主身邊,低下頭眉目溫柔,為她將皂靴穿好。
方仲離徹底被激怒,指著他道:“堂堂大越將軍,我向來敬你有胸襟傲骨,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,如今你竟自願跪地為公主穿鞋,不怕被人恥笑嗎?”
蘇少陵卻滿臉坦蕩,笑得如清風穿松過柏:“我為我妻子穿鞋,無愧於本心,外人怎麼看我,笑不笑我,又與我何干。”
然後他衝他做了個“噓”的手勢,將外袍脫下搭在公主身上,輕聲道:“莫要吵醒她,我會幫方兄整理好屋子,待會兒什麼都別告訴她,我怕她會害羞。”
方仲離何曾見過他如此柔情繾綣的模樣,他雖一生醉心學術,在那一刻也是羨慕的,原來這才是詩文裡所謂的:同聲若鼓瑟,合韻似鳴琴。
可在後來的那次風波里,蘇少陵被定罪問斬,公主雖是大病一場,但照樣嫁人生子,這讓他為這個好友覺得不值,只怪他錯付了真心,直到今日,他再度見到公主,才隱隱覺得,當年相愛的那兩人,其實從未離去。
而就在此時,顧雙華站在顧遠蕭的臥房門口,聽那丫鬟眉飛色舞地說著,侯爺是如何將那碗百合蒸梨全部吃光,還不忘加上一句:“三小姐手藝真是不錯,侯爺已經許久沒有這般好胃口了,夫人讓廚房變著花樣做菜,侯爺卻一樣都吃不完。”
顧雙華負著手,滿心的竊喜,這時卻聽見裡面傳來哥哥的聲音:“有什麼事需要在門口偷著說,想問,就光明正大進來問我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 抱歉這章太卡了,寫到現在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