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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尷尬地僵在空中。
自己好像太過忘形,搶著替他做完這些工序,只怕會掃了信王的雅興。
可信王面上含笑,突然自她背後伸手,包裹住她拎著壺柄的手,顧雙華嚇了一跳,卻怕鬆手會摔了這壺茶,只得由他握著手將銅壺放下,然後飛快地抽手,短短一瞬,脖頸上已經沁滿了熱汗。
她按著心跳轉身,用帕子擦著脖子上的汗,信王卻又靠在她背後問:“你為何不問本王,因何要學煮茶?”
顧雙華耳邊酥麻,滿面飛起紅雲,指甲深深陷進帕子裡,囁嚅著道:“王爺一時興起,還需問個緣由嗎。”
信王瞥見那壺由他們一齊煮好的茶,走過去斟進茶杯裡,再捧起遞到顧雙華手上,自己卻並不鬆手,只是盯著她道:“並非一時興起,只是本王心悅之人,恰好對茶藝痴迷,所以本王為了她,也想要試著學上一學。”
顧雙華手腕一抖,差點將那杯茶給潑了,然後將手硬收回來,低頭皺眉道:“王爺莫要說笑。”
信王並不說話,只是定定看她,那張足以令任何人深陷的臉上,竟找不出任何戲謔與浪蕩,顧雙華越看就越是心慌,彷彿有什麼重重落下來,將她苦苦維持的分寸與藩籬全打碎,只剩一片混亂與迷茫。
幸好這時,亭外守著的小廝在外通傳一聲,然後就領著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內侍進來,信王肅起面容,往椅上坐下道:“把你看見的事,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吧。”
顧雙華捏著拳,提心吊膽地聽那內侍轉述方才發生的一切,直到聽見顧遠蕭據婚的理由,瞪大了眼問道:“他真的說,他已經有了心上人。”
那內侍恭敬地點頭,道:“後來馮小姐也跪下說不嫁,陛下也覺得沒意思,便不再提這婚事,讓他們退下了。”
知道哥哥並未因這時得罪今上,顧雙華總算放下心頭大石,卻有另一件事堵住胸口,信王打發走那內侍,看了眼桌上那杯冷茶,笑了笑道:“你覺得,雲霆那傾慕多年心上人是誰?”
顧雙華皺了皺眉,搖頭道:“從未聽他提過誰家姑娘,更別說是心上人了。”
信王望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深邃,如寒夜星子,晦爍不明。
過了一會兒,他誇張地嘆了一聲,重掛上玩世不恭的笑容,手枕著後腦在長椅上躺下,“想不到雲霆,竟還藏著這種秘密,瞞著本王就算了,竟連自己的妹妹都瞞著。過幾日,我同你一起去好好審問他,必定撬開他的嘴。”
顧雙華勉強笑了下,心頭卻總有隱隱懷疑的不散,她不敢再想,忙對信王道:“時候不早了,我該回去了。”
信王卻半眯著眼,看著上方鋪了滿幕的夜空道:“今日正好是十五,你看,這月亮圓不圓?”
顧雙華哪有心思賞月,站起走過去道:“王爺,我要回去了。”
信王卻閉上眼,緩緩道:“我還記得,那一年也正是月圓之時,父皇抱著我走到城樓上,那日的天色溫潤清透,連一片沉雲都沒,像塊上等的墨玉,再往外,就是斗拱飛簷,繁京華燈,他讓我坐在城牆上,對我說:這是朕的江山,也是你的江山。”
顧雙華心頭一驚,突然明白他說的父皇是誰,連忙在他旁邊蹲下,壓著聲道:“王爺,這裡,千萬小心失言啊。”
信王轉頭看她,那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寂寥,然後笑了笑道:“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父皇,他們同我說,父皇在親征木戎時中了埋伏,後來母后因為太悲痛也薨逝,我被祖母接到了永壽宮裡。這些年來,陛下對我不可謂不好,每當年節家宴時,都會帶我一起,可我看著他們在桌上雍雍睦睦,說著彼此才懂的趣話,就好像一遍遍提醒:他們才是一家人,而我始終是仰仗他們庇廕的外人。”
顧雙華被勾起內心隱秘的傷痛,眼角一酸差點落下淚來。她從未想到,外表浪蕩不羈、彷彿什麼都不當真的信王,也曾有過孤獨時刻,也曾對著不屬於自己的父子和睦,惶惶而不知所措。
信王羽睫輕輕往下一搭,似笑似嘆著道:“雙華,我們是一樣的人啊。”
顧雙華聽得怔住,她突然間明白了,為何信王總愛逗弄她,半真半假地哄她開心,他從那個孤獨卑怯的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,便總想著能為她燃起,哪怕只是小小一簇微光。
她低下頭哽咽難言,眼角忽閃的淚光,如同夜色中流動的螢火,信王看的心中悸動,伸手去摸她的鬢髮,可指尖剛碰上她的額頭,顧雙華卻突然驚醒,倏地站起道:“王爺,我們該回去了。”
信王指尖一僵,隨即做出痛心表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