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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人朝著他們遙遙一拜,欽差立即還禮,不敢怠慢。
楊昭雖不認識對方,但看見欽差如此做派,很容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,心中雖疑惑,還是跟著還禮。轉念一想,沈夫人來了也好,有她在此,不論欽差還是州府官員,誰敢朝令夕改?
只要等他上了堤壩,一切已成定局。
果然,欽差不再多問,一路送他至小梁堤前,眼見楊昭就要上堤,欽差憋了半天還是遲疑地問了句:“萬一……‘人堤’失敗了怎麼辦?”
“若失敗了……”楊昭望著遠處的堤壩,平靜道:“下官便從那裡跳下去。”說罷,帶著一群民夫離開。
一句話說得毫無波瀾,卻讓欽差遲遲開不了口,良久,他理了理官袍,鄭重其事地向聶償恩的背影深行一禮。
只願碧草長青,氣存萬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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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洪峰未至,松江此時的水位已幾乎與長堤持平,江水隨浪溢位些許,遠望去,彷彿勾連了天地。
狂風越來越大,風中的溼氣漸重,昏霧四塞,咫尺間不能相辨。
烈烈風中,楊昭一步步,堅定地登上長堤。
他的身形單薄,氣魄卻如擎天捧日,但凡竹帛所載,丹青所畫,都不足以描述萬一。
一道閃電劈開暗霧,一滴、兩滴……雨水毫無預兆地傾瀉而下,來得迅猛又急速。
不遠處,肆虐的洪水巨浪滔天,彷彿野獸般撲向堤壩,七千餘民夫依次站成三排,組成三道長約兩裡的“人堤”。
“轟隆隆”地聲音似遠似近,如今已是背水一戰,他們無所畏懼!
第一波的浪頭打來,浪裡翻湧著巨石和斷枝,小梁縣的堤壩承受不住重壓,出現了約莫半里的決口,幾百人堵在裂口處,有人被洪水捲走,有人被石塊砸中,一個人倒下,後面立刻有人堵上來,沙石扎破他們的鞋襪,尖利的斷枝刺破他們的面板,傷口浸在汙水中,疼得撕心裂肺。
暴雨像億萬條長鞭抽打堤壩,將裂口越撕越大,雷聲震耳,像是千軍萬馬奔騰而來,聲勢駭人。越來越多的人用身體堵上決口,成為“人堤”不可缺失的一粒沙,血未冷,心還熱,他們堅信人定勝天!
一日一夜過去,七千民夫幾乎不眠不休,到了後來,就連不少百姓也衝上堤壩,甚至官吏們都幫忙搬運傷員。
泥水當頭澆來,楊昭的臉上糊成一團,口鼻中盡是泥沙,眼睛又脹又疼,遠處巨浪壓來,不知帶著什麼尖銳的東西,一下子劃破他的後背,衣衫裂開,一條長長的血口冒著鮮血,急速地掠奪他身體的熱度。
“夫人!您看!”堤壩不遠處,香玉一臉震驚,心神震動之下,竟不顧尊卑地拉了把正在幫忙安頓傷員的林氏。“那、那是……是少爺!”
林氏隨之望去,一雙美目驟然睜大,那個年輕人的左背下方,也有三顆並行的香疤!
怎麼可能?!
血液直衝腦門,林氏猛地站起來就想衝過去,這時香玉已經回過神來,匆忙拉住她:“夫人,那邊正危險,您過去他們還得分心照看您。”
是啊,她怎麼忘了……
林氏頹然地停步,又忽然狠狠抓住香玉的胳膊,急道:“是不是他?是不是聶償恩?”
她只是遠遠見過聶償恩數次,看得並不清楚。
香玉疼得臉色泛白,心中卻高興得想落淚,大力點頭道:“正是聶大人!”
“……是他。”
一瞬間,許多事在林氏腦子裡變得清明,之前她心甘情願自欺欺人,如今回頭一看,竟滿是破綻,她真是太糊塗了……
林氏望著聶償恩的背影,雙眼泛淚,那會是她的兒子嗎?
是了,一定是。林氏的目光變得堅定,如此中正強立,靜正不遷,才該是他們沈家的後代!
不知又過了多久,一道金光刺破厚重雲層,那是初升的朝陽,是萬物生髮的希望。
湖州,終於破晴。
作者有話要說: 98年某官員抗重壓不炸堤分洪,就說要是失敗了,只有原地跳下去,至於是誰有興趣的可以百度,這裡就不講啦。林氏終於發現真相惹…
☆、第66章 農門天驕end
楊昭從昏睡中醒來,他一睜眼,就看見床邊坐著一位婦人,有些眼熟,好像是聶向文的生母林氏。
對方見他醒來,眼淚唰地掉落,一下子撲倒在他身上,哭道:“我的兒,你可終於醒來了,都是母親的錯……”
這……怎麼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