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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的節省,沒有誰敞開肚皮大吃大喝的。
許桂蘭對閨女是真心寵愛,自己一個人忙著家裡家外一攤子事,連家務都很少讓娉婷沾手,更別說下地掙工分了,因而娉婷比同村的女孩面板要白嫩不少,並且她還在縣裡上高中,要知道農村裡很多女孩是不上學的,就衝這,娉婷在村裡就非常特殊了。現在正是寒假,北方天氣冷得早,地裡已經沒有什麼活了可幹了,最近大家忙活的是修路的事。昨天下午,許桂蘭正在上工,隊長急急忙忙通知她去市裡,到現在還沒回來,娉婷心裡也有些擔憂。
一下子到了六十年代,娉婷心裡是有些害怕的。她一個標準的九零後,一下子倒退成了四零後,生活質量簡直不可同日而語。以前上學好歹也是個學霸,歷史學得不錯,知道這個動亂的年代裡日子並不好過,同時她又明白,過分擔心愛你沒有什麼用,她能做的也只是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除了爭取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外,其餘也無能為力。
如今聘婷的家庭比較簡單,父親何躍強和哥哥何成輝都在部隊當兵,家裡還有爺爺奶奶、叔叔伯伯這些親戚,不過幾個兒子早就分了家,爺爺奶奶如今跟著大伯過,何躍強作為老二早就分家單過了,所以現在在家的就只有娉婷和許桂蘭。慶幸的是娉婷小時候也是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長大的,雖然沒有在北方生活過,憑著她得觀察,很多事也做得有模有樣,適應得很快。
當鍋裡的水開始翻滾時,娉婷聽到有人敲響門,她以為是許桂蘭回來了,急忙跑了出去,沒想到開門後看到門口站著的不是許桂蘭,而是爺爺何富貴。
“婷婷吶,你媽昨天回來沒有?”何富貴手裡拿著煙桿,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,被歲月磨蝕,滿是風霜的臉上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焦急。和許多普通本分的農民一樣,何富貴一輩子只知道種地、攢錢,一下子拉巴了五個子女長大成人、結婚生子,也是很不容易。在五個子女中,最讓他得意的就是二兒子何躍強,憑著自己的本事在部隊扎穩了根,為國家做貢獻,是他這個做父親一輩子引以為豪的。
“沒呢,昨天下午聽了隊長大伯的通知才動身,村裡的牛車送到半路再搭車,到市裡不也得好一會嗎,可能晚了沒來得及回。”娉婷自己心裡也擔心,但她沒有對著何富貴表現出來。昨天隊長匆忙過來通知讓許桂蘭去一趟市委,說是有電報發過來,要她一定要本人去才行。許桂蘭聽說後直接就出門了,只來得及交代娉婷好好看家。農村裡的訊息一向傳播很快,許桂蘭還沒出村口,村裡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了。人嘛,離不開八卦,這件事已經被大家翻來覆去地討論出了好幾種版本。何富貴老兩口如今跟著大兒子過,昨天知道這個訊息後就讓大兒子兒媳注意這邊的情況,聽他們說許桂蘭可能一夜沒回,他一大早就急忙趕過來問情況,心裡也是愁得不行。
“哦,那行,你媽啥時候到家了你過來和我們說一聲。”想了想,他還是改了口,“還是讓你媽過來一趟吧,我和你奶都不放心,也要問問咋個情況。”
娉婷點頭同意了,心裡想的卻是有什麼事是需要發電報的?能透過電報找許桂蘭的也就只有何躍強和何成輝了。娉婷估摸著事情沒那麼簡單,不過在何富貴面前她也沒表露出來。何富貴沒打聽到訊息,失望地轉身往回走,娉婷看了他一會,心裡也有些不得勁,想她小時候是爺爺奶奶帶大的,對老人家多少有些移情,看到何富貴不免就想到了自己的爺爺,同樣灰白的頭髮,同樣有些駝著的背。關上大門回了廚房,水已經滾開了,娉婷怕灶膛裡的紅薯烤成碳,也急忙扒拉了出來,放在一邊等涼了再吃,自己打了熱水洗漱去了。
而這個時候的許桂蘭呢?早已經哭瞎了眼睛。昨天火急火燎趕到市政府,看到電報上的訊息後她就暈了。她的丈夫何躍強,在戰爭中光榮犧牲了。
“許桂蘭同志,電報是從部隊發過來的,知道這個訊息後我們也感到很痛心。何躍強同志是為了國家犧牲,是光榮的犧牲,我們接到了上級的指示,對於烈士家屬要給予關懷和幫助,有任何需要政府幫助的你都可以提出來,我們一定會盡力去辦……”
“聽說你的兒子也參軍了?你們是有覺悟的家庭,黨和政府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,你要節哀……”
“何躍強同志事在戰場上犧牲的,很遺憾,他的遺體不能帶回來,部隊在國界邊統一建了公墓,他的遺物和最後的遺囑過幾天會有人送過來,包括何躍強同志的烈士勳章……”
一夜之間,她彷彿哭幹了多有的淚,呆呆地躺在政府招待所的小床上,還怎麼樣都不願接受這殘酷的現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