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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賀太太弄上門來了。
這位繼母雖然比霜娘沒大幾歲,但和霜娘是正經的母女名分,比胡姨娘的分量自然是重多了。
兩個人生疏地坐著,寒暄客套了幾句,賀太太就說起雪孃的事來。霜娘無所謂地聽著,這事沒有任何人逼得了她,她打定主意拖著不管,賀老爺上門都沒用。
但有點出乎霜娘意料的是,賀太太卻並不是為催她來的。這位賀太太性子耿直,不會拐彎抹角的言辭機鋒,直接就說了,她只是聽了賀老爺的吩咐,所以不能不來這一趟。事實上霜娘已經出嫁,她作為那麼晚才進門的繼母,既干涉不著也不想幹涉出嫁女的行事,這一趟來就是應付差事,霜娘到底想怎麼做,都隨便她自己。
這是個明白人。霜娘客客氣氣地和她坐了半個多時辰,還留了飯,然後一路把她送到了二門處,盡了十分禮數。
再之後,照舊拖著。拖到如今,霜娘掐指一算,雪娘已是十六歲了。
這一趟要是回去,她主動送上門,胡姨娘一定會著急上火地來堵著她問了,賀老爺也不會放過她。霜娘想起這個,心頭不由煩悶起來。
那兩個只管要好處,自己不要臉,也不會給她留臉。霜娘若是獨自一個回去,倒沒任何懼怕,丟臉就丟臉,大不了開撕,她丫頭婆子一大堆,哪怕動起手來也不會輸。
可問題是,她要和周連營一起回去。
這個臉一丟,就丟到他面前去了。周連營的家庭是這個樣子——雖有不和諧音符,但大體是正常友愛的,她的家庭卻是那個樣子,提一提她都要臉紅,簡直是獻醜。
霜娘呆坐了大半天,什麼都沒心思做,只是冥思苦想。該想個什麼主意,才能把遮掩過去呢?
想來想去,天色漸昏,腰背都坐得痠痛了,只是無計可施。
因她額頭撞了個包,安氏上午叫人來時,特地還多補了一句,叫她晚上不要再去請安了。這是長輩的慈愛關切,非要顯殷勤不聽倒不好,霜娘這時就沒去。
到了晚飯時分,她在自己院裡用了飯,沒什麼胃口,胡亂撿了幾樣菜,填個半飽就算完了。
霜娘這狀態是打從安氏那邊來人後開始的,春雨知道她是為著不想回孃家的事,不好勸,她也不如金盞會說話,就一直默默的。守著霜娘用完飯,她去耳房裡燙了塊新膏藥來,輕聲道:“奶奶,該換藥了。”
霜娘由她按著額頭,把舊的發散了藥效的膏子揭了,正要貼上新的,她忽然福至心靈,一把拉住春雨的胳膊:“等等!”
春雨疑問地停了手。
霜娘忍不住露出笑容來,道:“不要這個,去給我換塊大的來——哎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就拉著春雨出門轉去耳房,比劃著告訴她,叫她另剪一塊掌心大小的膏布來,不要什麼花樣,四四方方的就好。
春雨拿著小銀剪,有點剪不下去:“奶奶,你要這麼大的做什麼呀?”傷處又沒這麼大,快能把額頭貼滿了,太醜了啊。
“先別管,等下和你說,你先給我弄下嘛。”
春雨無法,只好照她說的做了。一時剪好抹上藥燙熱,春雨為難地舉著,打量著霜娘臉龐,只是貼不下手。
“快點,一會涼了,又要重燙。”
霜娘催著,抓了她的手到近前,自己把眼睛往上翻著,努力想找個合適的角度貼下去。春雨扭不過她,怕她看不見貼歪了更醜,只得替她貼上去了。
霜娘興沖沖回臥房照鏡子,春雨忙忙跟在後面。
妝鏡裡映出張被膏藥糊了半邊額頭的臉龐來,霜娘滿意地欣賞著,還左右換著角度看:“不錯,不錯。”
春雨無奈:“奶奶,到底哪裡不錯了。”
“這才顯得我是個受了傷的人呀。”霜娘轉過臉來,一笑,然後就把臉垮下來,整一副愁眉鎖眼的樣子,嘴角都下垂著。“你看,我這樣,是不是日子過得很不好的樣子?”
春雨約莫抓到點頭緒,作為位次僅在金盞之下的貼身大丫頭,霜娘娘家那些人事自然也都瞞不過她:“奶奶這是——?”
“苦肉計。”霜娘向她眨眨眼,“我這一趟回去,不知要怎麼鬧著我了,我把這樣兒擺出來,不等他們來逼我,我先下手為強,訴一訴苦去。”
若沒周連營,她什麼也不怕,能敷衍過去就敷衍,敷衍不過去大不了翻臉,她就是要拖大雪孃的年紀怎麼了?氣死胡姨娘才好呢,叫她知道一下“報應”兩個字怎麼寫。
但多了周連營,所有解氣的選擇就都不能用了。他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