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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句敷衍的開場白過後,談話進入正題,關於周連平此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點,霜娘是很明白的,但也沒想到,他竟然會是興師問罪來了。
外頭周連營的回應還很平靜,霜娘在裡頭已經氣得轉了個圈:好大臉,現放著三個嫡子呢,怎麼蔭職就該著是他的了!
她的情緒變化太分明,終於把金盞從忐忑裡鬧出來了,滿面疑問地走過來,小聲道:“奶奶,怎麼了?”
霜娘附了她的耳朵,氣忿忿地把聽到的話學與了她。
金盞也吃驚了,捂了嘴:“這,六爺襲職都半年了,怎麼現在想起來折騰這一茬?”
霜娘叫她說得氣平了點,轉而琢磨起來:這確實怪,要是不服氣自己的蔭職被“搶”走,想鬧當時就該鬧啊,都過去這麼久了,翻起這舊賬來,難道還指望著周連營“還”給他不成?
不用主僕兩個猜了,周連平不是個沉得住氣的性子,因周連營不肯承認有虧欠他,他直接自說自話,把來意掀出來了。
金盞臉色瞬間煞白。
外頭響起一聲清脆的茶盅敲擊茶托的聲音,想來是周連營也大出意料,放置的動作重了些。
這個賊心不死的色胚!
霜娘安慰地握了金盞的胳膊一把,助她穩住身子,同時語速很快地低聲道:“別怕,你是我身邊的人,六爺怎麼也要問一問我。”
她說罷重新貼回簾櫳處,便聽那聲脆響過後,周連營冷冷的聲音響起:“四哥請回罷,我當是沒有聽見剛才的話。”
周連平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發急了:“你、你這什麼意思?”
霜孃的嘴巴無聲開合,在裡頭翻譯:沒門,叫你滾的意思。
她這下解氣極了,還有心情衝金盞眨了眨眼,金盞也放鬆了點,扯了扯嘴角,努力回了她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。
周連營當然還不至於對兄長這麼不客氣,但給的回話也很明白:“我這裡的丫頭不送人,四哥不用多言了。”
這是直接把進一步的討要可能都堵死了,周連平沒想他說話這麼直,僵滯了一會,方想出詞來:“這不算送,是你欠我的,你搶了我的蔭職,叫你賠我個丫頭怎麼了,還便宜了你呢!”
“四哥要這麼想,我也干涉不得,隨四哥的意罷,總之我這裡的人是不給的。”
仍然是很明確的回應,但周連平哪能就此甘心?他平時和周連營來往得少,中間這個弟弟又消失過三年,更不瞭解他什麼性子了,只是現在見他身上帶傷,坐都不能坐,只能站著說話,無形中看輕了他幾分,以為他沒什麼威脅,即使被這麼拒絕了也還不放棄,繼續糾纏,絮叨個不停。
——等到叫一茶盅砸到胸前的時候,他整個傻住了。
好一會才跳起來:“你你你失心瘋了,我是你兄長,你敢跟我動手?!”
“不看在你是兄長的份上,你現在就該躺下了。”
周連營聲音裡的怒意外放,叫一簾之隔的霜娘都嚇了一跳——她知道他為什麼生氣,因為周連平囉囉嗦嗦的,不留神把當年想討金盞沒到手的事給漏了點話音,當即讓周連營聽出來了,就套起周連平的話來,周連平嫌丟人,倒想保密來著,但他那點智商,哪裡繞得過周連營,東一句西一句不一會全叫套出來了,他才反應過來,既然都說了,也就順著說下去了,張口就攻擊了她是“母老虎”,為了同周連營拉拉關係好討人,又自作聰明要傳授他幾招訓妻手段,剛開了個頭,就戛然而止了。
聽這動靜,不會是動上手了吧?周連營應該是個挺冷靜的人啊。
霜娘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了,悄悄把簾櫳掀開了一點點的縫,眯著一隻眼睛往外瞧。
正好瞧見了周連平帶著一襟的亂糟糟茶葉撲上來,而後讓周連營一掌擊在他胸前,蹬蹬蹬倒退回去,腰背狼狽撞上身後高几的畫面。
疊翠唬得不輕,站在兩個人中間乍著手臂,不知要怎麼辦好,結結巴巴地道:“兩位爺有、有話好說——”
周連營倒是穩穩站著沒動,周連平哪裡能聽她的?頭都氣昏了,怒吼一聲又撲上來,這下是真打上了。
疊翠沒見過這場面,嚇死了,抖著聲音又勸了兩句全不奏效,慌張地四處張望,一下見著霜娘了,才找著了主心骨,忙跑過來:“奶奶,這這怎麼辦呀?對了,我去請太太來!”
霜娘現在的簾縫又拉大了點,伸出隻手來扯住疊翠,向她搖頭:“別去。”又示意她看外面,“我們沒吃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