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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個朋友!”出了店門,安德裕咬牙切齒道:“明知我平生最嗜好酒,義子釀出好酒來也不說送我一車,那小子也壞,去我衙門竟然不帶酒上門,我還說孩子年紀小,不識酒滋味,誰知……”
“東翁,那咱們……”
“走,我們去四門看看這夏稅收得如何了,再去教教這小子怎麼孝敬長輩!”
柳林知道安德裕也就是痛快痛快嘴,他雖然嗜酒,卻是氣量寬大之人。也只搖了搖頭,跟著他出城門去看看。
崔瑛將交夏稅的地方設在了城門外,主要是減少百姓入城時會被剋扣財物的損耗,基本上按現在的收稅法子,百姓只要負擔從家裡運糧到城門外的食物和牲口的糧草就行了。比之前一會兒間架錢,一會兒腳伕錢什麼的要好太多了,再加上各村到縣城裡的路已經基本修好了,這本來要路三四天的路如今頂多兩天就到了。
城門外壯班的力役們隔幾步站一個人,指揮著交糧的隊伍按序前進,安德裕瞧著有幾個還沒驢身高的小子身手靈活地鑽進隊伍裡,將剛掉到地上的馬糞拾起來,不禁失笑:“這六安城一大怪,糞便能當黃金賣。”
柳林是幕僚,更關注這看起來很迅速的納糧程式。前來納糧的都是里正,押車的都是壯小夥子,里正手裡都捏了一疊子紙。
“老丈,你手裡這是什麼啊?”柳林看著好奇,想看看全過程,便與旁邊的里正搭個話。
那老里正先警惕地看了他們好幾眼,估計看他們氣度不像壞人,才說道:“這是納稅券,只要我們交齊了稅,吏員便不許再多朝咱們要錢了。”
“我能看看嗎?不瞞您說,咱們東家聽說這六安風水好,也想在這兒置塊地,先和您瞭解瞭解咱這兒的規矩。”
“哦,這是今年的新規矩,那群小娃娃把這紙給老漢,老漢就照這單子上挨家收稅,一家交齊了就把這兒的小紙片撕給他家,然後寫清咱們村一共要交多少錢糧,我帶著小子們把東西帶過來,一會兒交到吏員手裡就行了。你們跟著我吧,看明白了就別犯規矩,少給小知縣添麻煩。”
柳林接過老丈手裡的紙,一張一尺見方的紙,由一道道形態各異的祥雲紋隔出一戶戶人家,紙的一邊被撕得犬牙交錯,另一邊則由豎的藤蔓紋分成兩條,一條是蓋的是積分章,一條則是手寫的實際交納的稅錢和實物,最頂上則是積分合計和實物、稅款合計。
很快就排到了老丈的村子,城門外城牆根底下一溜條桌,坐了好幾個吏員,但態度還是不錯的,老丈將紙遞給第一個吏員,那人將剛造好的戶籍薄翻到那一頁,一戶一戶核對下去,確定紙面上的積分都是對的,便一個個騎縫蓋上墨章,再轉到下一桌。這一桌速度一直很快,畢竟只需要看數目對不對得上就行。
下一桌則核算實物與積分是否相合,這個速度就慢了許多,三張並排的桌子同時再進行,這個小村子有二十多戶人家,那書吏帶著兩個小娃娃撥了一刻多鐘的算盤才核算清楚,然後蓋上藍章。
最後則是驗稅物的地方,稅錢對數,蓋一個圓形方孔錢的紅章,稅糧對數,蓋一個刻了麥穗的紅章,布匹對數,又蓋一個紅章。然後那稅吏用木尺往藤蔓紋上一壓,將這兩條紙裁開。有積分的那張交給老丈收好,另一條則收到了木匣子裡。
“憑什麼他們只要交足數就行了,咱們村的糧食就得多交三成?”安德裕正要感嘆一下六安吏風清正,百姓知禮守節,崔瑛治理有方,便聽到另一個驗收稅物的地方鬧了起來。
“你們村是小山娃子通知的吧。山娃子,你沒告訴你們村裡正稅糧的要求啊?當心小張先生罵你哦!”那個稅吏也不理面前那老頭,衝布倉那邊正幫著點數的瘦小男孩兒喊。
“瞎說啥,小張先生給我的紙條條,我一個字也沒落下都讀給里正爺爺聽了。”那小孩兒一點也不怕稅吏,當即又吼了回去,“稅糧必須過一遍大篩,一升糧篩出半合沙石,罰三成篩糧錢,我讀過的!”
那裡正哆嗦了一下,腆著笑臉摸了幾個大錢往那稅吏手裡塞,“小老兒有些耳背,聽漏了這一段,咱們自己篩、自己篩成不成?”
“下不為例!”那稅吏將那幾個大錢往桌上一扔,“行賄錢直接沒收,你想害你爺爺吧?打量周圍都是睜眼瞎啊,要是害老子被縣尊打了板子,拼著不要衙門裡的活計,我也要揍你老小子一頓!”那稅吏雖然在罵罵咧咧,卻也沒真和那老漢較真,那老漢連滾帶爬地招呼同村的幾個小夥子,從頭開始篩稅糧,又拜託鄰村的同伴幫忙帶個口信——稅糧沒帶夠,還得趕緊送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