溜溜提示您:看後求收藏(奇妙書庫www.qmshu.tw),接著再看更方便。
跟著狂吠,真可謂雞犬相聞。
楊家的雞,甚少關入雞欄,都是散養在院子裡。作為整個院子裡的禽類,還是院子裡最會飛的家禽,同時也是全青梅村飛的最高的家禽,楊家的雞素來兇橫。飛到騾子、老牛頭上去撒泡屎什麼的,那是常有的事。
更叫楊雁回難以置信的是,幾隻雞時常飛到樹上,和老鴰作伴睡幾晚上。她一直以為,雞是不會飛的,縱然飛,也不過能飛個一人多高。
那隻翹尾巴的大公雞和鄰家的大黃狗不對付,一狗一雞,四眼一對就要隔空打起來。
大公雞通常是飛到牆頭上,衝著底下的大黃狗一邊撲稜撲稜拍翅膀,一邊扯著脖子嗷嗷嗷大叫。大黃狗則仰著頭,朝上面一撲一撲的,還不忘瞪圓了狗眼狂吠,兩隻前爪拼命在地上刨,卻時常被刨飛的泥土迷了狗眼。
大公雞欺負大黃狗不會飛,欺狗太甚,有時甚至叼塊小石子丟下去砸那狗。大黃狗每每氣得由狂吠改成壓低了脖子,從喉嚨裡發出隱忍的嗚嗚聲,一雙狗眼都要瞪裂了。
今早,大公雞和大黃狗又開戰了,而且戰況恐怕是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。因為,楊雁回躺在自己房間裡,拿薄薄的被子蒙了頭都還能聽到那清晰的雞鳴狗吠聲比往常都大。
公雞是戲謔的,黃狗是狂怒的,她明明是聽慣了的,平日還覺得十分有趣,可這次只覺得吵的厲害。
無奈之下,楊雁回掀開薄被,坐了起來。她揉揉發脹的腦袋,喊了聲:“秋吟。”
秋吟恰在此時進來。楊雁回便道:“你去將那幾只雞趕到雞欄裡,叫得人心煩,覺都睡不好。一隻雞罷了,心比天高,想飛上枝頭做鳥哪,成天價在牆頭上跟狗蹬翅。”
秋吟為難道:“將它趕到雞欄裡,它還是會叫呀。”
楊雁回一想也是,便又揉了揉腦袋:“是了,我給它們吵得頭疼,都糊塗了。現在什麼時辰了?”
秋吟急道:“我的好姑娘,都這會子了,您還糊塗著哪?快醒醒吧,今兒個不是要去北柳村趙先生那裡上學麼?”
楊雁回登時清醒過來:“是呀,今兒個要去上學啦。你怎麼不早來喊我?”
秋吟攤手解釋道:“太太不讓啊,說是你昨兒睡得晚,今晨讓你多躺會兒。”
楊雁回這才沒了話。秋吟又問道:“姑娘,你昨夜到底說了什麼,惹得太太發了那麼大的火?竟罰你做針線活到深夜。”
想起昨晚的事,楊雁回便有些氣悶。她不過是在楊鴻房裡,聽父兄和母親商量事情。原來,他們說的卻是秀雲姐在婆家的遭遇,和莊大爺的應對之法。
說起來,秀雲在家時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。莊大爺夫妻兩個,老大不小才得了這麼一個女兒,偏女兒生得清麗可人又乖巧懂事,他兩個更是當眼珠子般來疼。
秀雲長到十五歲上,老兩口再捨不得女兒,也還是給好好相看了幾個好人家。
老兩口屬意京城裡一戶家底尚算殷實的小戶人家。
那後生雖長得黑些,但體格壯實,看著就踏實,能護住女兒。且那後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,便已在京中一家頗有名氣的酒樓裡做了管事,每年有四十五兩銀子的工錢,頂得上一個七品縣令的俸祿了。家裡還有三間臨街的鋪面每月收租,且人口簡單,只有他和一個老孃相依為命。
那後生的娘性子極是爽利,是個有啥說啥的主兒,也曾拍著胸脯跟媒人保證,將來兒媳婦進門,她一定當親閨女疼。
偏偏秀雲自己卻相中了模樣斯文俊秀的文正龍。秀雲原本對自己的婚事輕易不敢置喙,一切皆由雙親做主。可是父母跟自己的意思差距過大,眼看著就要定下京城那戶人家了。她便也只得厚著臉皮,羞答答表示,自己相中的是文正龍。
莊大爺、莊大娘起初嫌文家是生意人家,怕商戶人家沒規矩,加之文正龍常在外地做生意,只怕會讓秀雲守空房,所以不大願意。
但女兒既然都這麼說了,他們瞧著文正龍是個斯文人,家底也算豐厚。且文正龍是家中獨子,也是人口簡單。公婆雙全,倒還顯得有福氣些。
文母也是拍著胸脯跟媒人表示,秀雲將來進了門,決計不會叫她受半分委屈。家裡只有正龍這一個兒子,待他婚後,便不再叫他出遠門做生意,將外地的商鋪都變賣了,專心打理縣裡和京城裡的商鋪。
於是,莊大爺夫婦便依著女兒的意思,與文家定了親。待到女兒十六歲那年,風風光光將她嫁了。眼看著接親的花轎抬著女兒出了村,兩口子還躲在屋裡哭了一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