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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人一同做功課到底和自己一人不同,旁的有一個人那樣用心,自個兒便也十分認真了。鄭卓坐在了寶茹旁,寶茹教他幾遍,他就一旁練習,等寶茹空了,就與他聽寫抽背,開頭還只問將才教的,後頭考校前頭的了。鄭卓把那錯了的拿那硃砂圈了一個圈兒,又再與寶茹請教。
兩人開頭還有一些拘謹,後頭便放鬆下來,待到天色漸暗,寶茹讓小吉祥點了一隻紗燈來。只不過到底太暗,寶茹便擲了筆,不肯再做。
“鄭哥哥,別再看了,仔細傷眼睛呢!”寶茹替鄭卓合上書本子道:“咱們不看了,只合了書來,我來問,你且用手指頭寫一寫便是了。”
寶茹開始還正正經經幫他溫習,好容易完成,終是忍不住要與他聊天。這時候小吉祥正提了一個食盒上來,鄭卓幫她把桌子收拾,寶茹一面揭開盒。裡邊攢就的八格細巧瓜果點心,一格是鮮菱角,一格是鮮荸薺,一格是鮮蓮子兒,一格是透糖大棗,一格是桂花糖,一格是油炸銀魚兒,一格是果醬餡餅兒,一格是地瓜條幹兒,一銀執壺冰米酒,兩個小菊花鐘兒,兩雙箸兒。
乘涼聊天怎能沒得零嘴兒?寶茹挾了吃食,又咬著箸尖,問起鄭卓從泉州一路來湖州的事兒。
鄭卓是個不善言辭的,再有趣味的事兒也講得乾巴巴的,不過到底與寶茹說了詳情。
“一路上沒得什麼事兒,左右不過是做生意罷了。咱們到了那大港便停留下來,因為叔父也沒得熟悉買家,只去了本地行會掛單,叔父運道好呢。旁的人這樣且要一兩個月才能出脫,且價兒也不甚好,偏生叔父每回都順順當當。”
寶茹這才知道是這樣賣貨的,也是,若像父親這般沒有熟門熟路,竟然也賺得這樣多,如果不是運道特別好,也就沒得解釋了。
寶茹又問他一些鈔關裡如何給貨物估價兒收稅,他也說了。
“並不只鈔關裡收銀錢,旁的人也有,聽說以前地方上十分猖狂,太監豪強都來設卡,勒索過路行商,直到近些年朝廷下了死力氣整治這才一路清淨了。”
“那有什麼格外記得的事兒?”寶茹枕著胳膊望著他好奇問道。
“沒得什麼事兒。”鄭卓本是這般說的,後又實在敵不過寶茹一直眼巴巴地望著他,思索了一番,倒是想起見的別個的一起事兒。
“這是叔父在吳山鎮養病的時候,我在街面上見別個遇見的事兒。”說完這話兒,鄭卓還略停了一下,見寶茹還是十分有興味,這才接著往下敘。
“那客商是兩湖人氏,恍惚還記得姓錢,以在江南各地販馬做營生。那時那匹馬總好值四十兩銀子,一個富家公子打扮的,立時就問那客商價兒,錢客商說了四十兩的價兒,那問價兒的只說身上銀錢不湊手得回家去。”
寶茹覺著這樣的開頭十分眼熟,忍不住插嘴道:“莫不是這富家公子一般的人物是個騙子?”
“是這般。”鄭卓點點頭,道:“你既已猜著了,還聽麼?”
“聽,聽著呢!”寶茹趕緊閉嘴。
“那騙子便帶著那客商騎著那馬佯裝著家去,路上卻進了一間綢緞鋪子,說是要買些尺頭。錢客商自然牽馬等在外頭,那騙子與鋪子掌櫃說自家並不識得尺頭好壞,要拿與一識貨的友人驗看一番,掌櫃不願,他只說外頭自己的馬與隨從俱在,那掌櫃見了外頭的錢客商與馬,便隨他離去了。”
寶茹與他倒了一杯米酒猜道:“那人一定一去不復返了罷?”
鄭卓點頭回了寶茹,這才捏了小鐘兒,飲了一口米酒解渴。
“倒是精明啊,我開始還道是要騙那錢客商的馬兒呢,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!”
寶茹想著古人樸實,但並不是顯在古人做局的沒得後人高明,而是顯在沒見識的愚夫愚婦多,更易入了套兒罷了。
這時候姚員外也踱步到了兩個小的這兒,倒是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兒,也在那石凳上坐了與他們一同閒話。
“那些騙術多著呢!”姚員外扳著手指算給他們聽:“凡各類做局的都可分作這二十四類裡頭,脫剝騙、丟包騙、換銀騙、詐哄騙、偽交騙、牙行騙、引賭騙、露財騙、謀財騙、盜劫騙、強搶騙、在船騙、詩詞騙、假銀騙、衙役騙、婚娶騙、□□騙、婦人騙、拐帶騙、買學騙、僧道騙、煉丹騙、法術騙、引嫖騙。”
姚員外數了一串,竟然一個不漏,倒讓寶茹十分奇異,她哪裡知道姚員外和蔣興哥一同出外行商,雖則蔣興哥是個少年人,但他家做了四代行商,外頭的事兒,什麼也能說個條陳來。這二十四騙就是蔣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