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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,梅老闆雖然不在,去看看他曾經演出過的地方也好啊!”
舒眉不假思索地就點了頭。她知道薛白找江澈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暗示一下她,讓她明白一些事,越早死心越好,沒必要再浪費感情在江澈身上。她是把這位將門千金當朋友,才會想著讓她及時收心止損,否則,她浪費她的感情,跟她有什麼干係呢?
舒眉和江澈雙雙走進公餘聯歡社時,一樓的排練廳裡,薛白正在一位胡琴師的伴奏下,唱著京劇《鎖麟囊》中的“春秋亭”避雨那一折戲。
春秋亭外風雨暴,何處悲聲破寂寥。
隔簾只見一花轎,想必是新婚渡鵲橋。
吉日良辰當歡笑,為何鮫珠化淚拋。
此時卻又明白了,世上何嘗盡富豪。
……
舒眉是一個對戲劇一竅不通的人,原本聽不出好壞與否。不過,薛白的嗓音圓潤,唱腔流麗,整段唱詞一絲不苟地唱下來,清音嫋嫋繞樑不絕。她再是外行人,也能知道她一定唱得極好了。
江澈聽京劇聽得多,對此比較瞭解,由衷地讚了一聲:“這是地道的程派青衣唱法。薛小姐好像頗得真傳,一定得到過程老闆的指點。”
“程老闆是指程硯秋嗎?你的意思是薛小姐和程硯秋學過戲?”
程硯秋亦是民國時期極為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,與梅蘭花、尚小云,荀慧生三人一起並譽為京劇四大名旦。
“聽她的唱腔,應該是。”
舒眉這有些不解地問:“可唱戲不是下九流的事嗎?怎麼薛白堂堂一個將門千金,會拜戲子為師學這個呢?”
“唱戲雖然是下九流的賤業,可是名流貴族效仿梨園票戲卻是極風雅的一件事。上流社會的名媛公子,多半都是票友。”
清末和民國時期,中國戲劇的發展空前繁榮昌盛。宗室八旗、社會名流都愛戲懂戲,並以善唱會演為能事。這些精嫻於音律、能演唱卻不參與商演收取報酬的業餘愛好者,就被稱之為“票友”。譬如袁世凱之子袁寒雲,以及後來成為名伶的俞振飛、言菊朋、姜妙香、歐陽予倩等,最早都是有名的票友。
票友與科班出身的角兒有著身份上的明顯不同。科班出身的演員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,從小便由父母送往戲班學戲,接受嚴格的科班訓練。他們的文化一般都不高,學藝也往往並非出於自願。而票友則不同,他們都有較高的文化修養,懂一些琴棋書畫、詩詞音律。他們學藝出於興趣與愛好,不受科班制度束縛,與科班的強迫學藝完全不同。
票友們多屬名門貴族,有錢、有閒、有文化素養,往往就是票友們的標籤。他們酷愛戲劇,痴迷於這一高雅藝術。除了如痴如醉地聽戲外,他們還一絲不苛地學戲、有板有眼地票戲,家裡往往備著整套戲劇行頭樂器——“鼓鏇鐃鈸多齊整,箱行彩切俱新鮮”。
在舊時,票友被形容為戲迷中的精品。如果用現代語言來形容,票友們就是戲迷中的腦殘粉了。
注:關於票友的那兩段說明文字,引自2000年06月08日《人民日報海外版》的文章《票友》,作者顧關元。
54|29。 獨家發表
在舊時,票友被形容為戲迷中的精品。如果用現代語言來形容,票友們就是戲迷中的腦殘粉了。
薛白就是這樣的一位票友,她擅長唱程派青衣。此刻雖然不是扮戲彩唱,而是便服清唱,但那幽咽婉轉、跌宕起伏的唱腔,依然唱得極富藝術感染力,讓滿社的人都聽得屏聲息氣。一曲唱罷,掌聲如雷。
笑盈盈地四顧點頭致謝時,薛白忽然瞥見了屋子一角並肩而站的江澈與舒眉。微微一怔後,她馬上朝著他們走過去,有些意外地問:“咦,你們怎麼一塊來了?”
“哦,我開車出來時正好遇上了舒眉,就叫上她一起來了。”
“舒眉,早知道你也會來,真應該多帶上一份糕點送你。”
舒眉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,江澈已經不假思索地開了口:“沒關係,我這裡可以分她一半了。”
聽了江澈這句話,薛白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他與舒眉之間滴溜溜轉了一圈,眸中滿是猜疑之色。
舒眉知道薛白一定在猜測江澈與自己的關係,也打算側面證實一下這份猜測。於是,她有意看著江澈嫣然一笑說:“只有一半啊?如果我想多要一些呢?廣式糕點我可是很愛吃的。”
江澈不由自主地就點頭說:“如果你愛吃的話,都給你也行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