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漸漸的,幾個女孩兒也無心練習了,紛紛跑去苻離那邊看熱鬧。其中薛晚晴仗著自己有幾分家世和姿色,最是大膽,竟不顧眾人目光徑直站到苻離面前,仰首道:“苻大公子,可否能討教幾招?”
眾人羨慕者有之,竊笑著有之,皆等著看苻離如何回應佳人相約。哪曉得苻離握著弓,眼也不抬道:“不可。讓開。”
聲音冷淡得很。於是,薛晚晴的笑也被凍住了——她一向是眾星捧月、一呼百應,何曾受過這般對待?惱羞成怒之下,她心中對苻離的一絲仰慕瞬間消散,只強撐著倨傲將牙一咬,瞪眼道:“不識好歹!”遂拂袖離去。
苻離側首取箭,卻見姜顏取了箭筒擱在膝上,坐在樹蔭下一臉凝神地望著自己,不是羨慕,不是仰慕,而是不甘屈居人下的執著。
她不會像薛晚晴那般直言相求,不是不敢,而是不屑於向對手示弱,一如那一夜於廣業堂牆角,她明明心臟怦怦直跳、手指發抖,卻還要昂首挺胸地回擊對手。
陽光明媚,樹影斑駁,苻離接下來的兩箭都有些跑偏,不似先前那般穩妥。
第9章
散學後已臨近正午,日頭正盛,雖還未立夏,但風已變得燥熱起來。午後沒有課業,多半是學生們自行研讀參悟,姜顏看了幾頁書,覺得索然無味,便起身離開學館去往校場,央求了管理器具的齋長許久,好不容易才借來良弓羽箭,前往射場練習射箭。
她是個不服輸的人。那是藏於笑顏之下、溶於骨血之中的驕傲。但她心裡更清楚,只有有本事的人才有驕傲的資本,否則只是自取其辱。
練箭是個體力活,約莫小半個時辰便要休息一輪,休息完繼續練,如此幾個迴圈往復,姜顏細嫩的指腹起了水泡,水泡破裂,流了血。好在阮玉中途來看了她一次,送了些外敷的藥膏和繃帶,拉著她傷痕累累的食中二指嘆道,“阿顏,我們本就是女子,來國子學讀兩句聖賢書已經是極致,你何苦這般苛待自己,非要和男人們爭個高低優劣?”
說著,阮玉給她吹了吹指腹上塗抹的藥膏,清清涼涼的香,沁人心扉。
“人活著,總得有個念想呀。”姜顏鬢角汗溼,抬起另一隻包紮完好的左手扇了扇風道,“哪怕是贏一次也好,總歸不負皇后娘娘厚望,不負爹孃十里相送助我來此。”
“皇后娘娘?”阮玉抬眼無奈一笑,軟聲道,“你怎會不知,皇后娘娘選拔我們來此,本就不盼著我們科舉治國,而是為皇子王孫們準備些聯姻的姑娘,穩固朝堂地位罷了。”
姜顏笑了聲,隨即牽扯到痠痛的腰背,疼得‘嘶’了一聲,道:“平日看你傻傻的,這會子倒聰明瞭。可那又如何?我本就不為名利,不為嫁入高門婦,只是不甘心罷了。有時我想,憑甚我們就要低人一等呢?好端端的來學習,卻要被人說是居心叵測。”
“誰說你‘居心叵測’啦?這世道幾千年來都是這樣,能在你手裡改變不成?”阮玉替姜顏包紮好,又取了帕子給她拭汗,溫聲道,“我要去識記了,你練夠了便早些回去,明日還要考文章呢。”
姜顏一日的疲勞都消散了不少,笑吟吟勾了勾阮玉的下巴,“阿玉真是體貼。我若是個男子,一定娶你。”
“阿顏又胡說八道!”阮玉瞪了她一眼,小聲道,“幸而你不是男子,否則不知要禍害多少姑娘呢!”說罷,她抿唇一笑,收拾好膏藥和繃帶離去。
微風拂來,夾著幾片雪白的梨花越過牆頭,飄飄蕩蕩墜落在姜顏肩頭。她望著阮玉玲瓏有致的背影離去,雙手叉腰抻了抻僵硬的背脊,又揉了揉痠痛的肩背,趴在石桌上閉目休憩,想著等風小些再去練幾遍。
正愜意著,忽見一片陰影籠罩過來,似乎有人在她面前站定。姜顏以為是阮玉去而復返,未曾睜眼,只抖著睫毛哼道:“阿玉,我再練會兒,不必管我。”
等了許久,也不見人回應。
姜顏這才覺出不對勁,悠悠睜眼一看,不禁恍惚了一瞬。
苻離?他來幹什麼?
一想到曾經種種,姜顏瞬間清醒了,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玉,心道:還好,玉還在。
苻離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。他依舊穿著一身武袍,大概也是因無聊而前來練習騎射,手中還拿著一根上等的牛皮馬鞭,龍駒鳳雛之態,卻偏生冷著一張臉居高臨下。他盯著姜顏纏著繃帶的手指,視線移到她因練箭燥熱而玉色透紅的臉頰,許久方平淡道:“你先天不足,何必拼命?想要贏我,本就是以卵擊石,不自量力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