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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高皇帝遠,他們大都沒能熬過上報的漫漫長路,便死了。苻大公子出身官宦貴族,自然知道朝廷是如何勾心鬥角、爾虞我詐,而地方州縣的勾當,一點都不會比朝堂少。”
姜顏撐著額角漫不經心道,“若論運籌帷幄、制衡朝堂,我定不如你;但論地方州府救災治水,你定不如我。我不曾見過應天府諸多綾羅珠寶、仙樂歌舞,你又何曾見過天災時如烏雲鋪天蓋地而來的蟲蟻螞蚱?可笑我阿爹年年開倉放糧救濟鄰縣逃來的災民,從不驅趕他們,反而因此受難,年年政績考核都評為最末等。”
苻離微微挺直背脊,看向她的眼神更專注深邃。良久,他淡色的唇微張,平靜問道:“當局者大多喜歡粉飾太平,聽不得逆耳忠言,你如此揭開創傷,就不怕為自己帶來災禍?”
“怕啊,誰人不怕?”姜顏噗嗤笑了聲,而後才眯著靈動的眼睛,緩緩道,“落筆之前我觀察了太子殿下許久,見他為人謙遜有禮頗有君子之風,我才敢寫的。再者,考場之上李沉露使了美人計,而太子並未中招,可見不是昏聵之人。”
她倒是會盤算。
苻離嘴角一勾,笑容還未揚起,便聽見姜顏幽幽地補上一句:“何況,我若真出了什麼事,不是還有你祖父留給我的玉嘛。”
姜顏的本意是用這塊玉的恩情來換自己平安,落到苻離耳中,到有點恃寵撒嬌的意味了,好像仗著同自己有婚約,便可肆無忌憚。
也不算肆無忌憚,在自己可以容忍的範圍內。
苻離在心中暗自評論,望向她的眼神不似先前鋒利。他心情莫名暢快許多,重新執筆鋪紙練字,低聲道:“你就這麼篤定我會護你?”
聞言,姜顏覺著有些奇怪,心想:父債子償,你爺爺欠下的恩情該由苻首輔償還才是,同你苻離有何干系?
然而這念頭只在腦中轉了一圈,便被她忘卻。
興致一來,姜顏不正經地玩笑道:“你們苻家若不應約幫我,我便去抱太子殿下大腿,攀上他可比攀上你們苻家有用多了。”
咔嚓——
苻離冷冷地捏斷了手中的筆,眼中好不容易聚起的溫度又散了個一乾二淨。
姜顏心眼大,非但沒被嚇到,反而疑惑道:“苻大公子是買到假貨了?近來見你斷了好幾支
筆……”
話音未落,便見魏驚鴻拋卻翩翩公子的形象一路疾步過來,朝姜顏道:“找了你許久,怎麼還在這?快些起來打扮,東宮的掌事太監過來傳太子口諭了,點名要召見姜顏!”
“召見我?”姜顏指著自己,一臉錯愕道。
空中雲翳遮來,苻離的眉眼隱入陰影中,再次冷成冰雕。
作者有話要說: 苻離(冷眼看著太子):朋友妻,不可戲!
太子(茫然):……啥?誰的妻?
第15章
聽聞阿爹以前在朝中做吏部侍郎時,姜家在應天府短暫地住過兩年,後遭貶黜,便又回了兗州。那時姜顏也不過是個兩歲稚童,諸多事宜已記不太清,或許阿爹也曾抱著她在皇城門外散過心,卻從未有機會踏入那扇厚重的硃紅宮門。
此番入宮,光是更衣薰香、整理儀容便花了半個多時辰。因是受東宮私下詔見,姜顏並未穿平日那身簡潔樸素的儒服,而是換了少女妝扮,穿深石青繡銀團花的窄袖短襖,著松花色大褶繡花裙,長髮綰成小圓髻,髻後系一根儒雅的月白紋禮節飄帶。
微風徐徐,她迎著午後的陽光而站,清麗之餘別有幾分風雅。
薛晚晴又站在寢房門外酸她:“鄉野丫頭真是寡聞少見,不過是被太子表哥詔見一回,便這般搔首弄姿。”
一旁,李沉露沉默不言,想來是被姜顏搶了太子的垂青,心有不甘。
阮玉彎腰替姜顏正了正衣襟,小聲道:“別理她。”隨即她端詳了姜顏腰間的半塊玉環許久,擰眉思索道,“阿顏,你去面見太子殿下,當衣飾齊整才行,戴著這半塊殘玉,是否不妥?”
這玉斷裂的地方稜角鋒利,不規不矩,戴著入宮的確有些失禮。姜顏想了想,便道:“也對,摘下來罷。”
阮玉依言照做。又怕這重要的玉放在屋中會遺失,便將絞金絲的青纓繩打了個結掛在姜顏脖子上,塞入她衣襟中遮蓋好。
出了門,熱浪連同蟬鳴撲來,姜顏吐了一口燥熱的氣息,這才頂著午後的烈日穿過寢舍迴廊,又過了中庭水榭,在前院竹館旁碰見了苻離和魏驚鴻。
兩位少年約莫是投壺玩樂歸來,手中還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