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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胭脂,夠了!”青瞳一勒馬韁,制止這馬兒繼續屠殺,隨即雙腿一點,指令馬兒向村外跑去。
直到跑出這個村落很遠,饑民再也不能追上,她們才停下。花箋在胭脂背上,兩腿不停刮到它毛上還熱乎的血,只嚇得哆嗦不停,沒有青瞳抱著她,她早掉下去了。她此刻回過魂來,立即趴在青瞳懷裡號啕大哭。她哭得舒服多了才抬起頭,見到青瞳凝神望著遠處,目中填滿巨大的悲憫。那目光是她沒見過的,她試著叫一聲:“青瞳?”
青瞳低下頭道:“花箋,你看到沒有?剛才幾乎都是女人和孩子。也許離非是對的,為國出力確實比兒女情長更重要。”
花箋才不想管什麼離非,她哭道:“青瞳!吃的都沒有了,嗚嗚……我們怎麼辦?會不會餓死啊?”青瞳拍拍她的肩頭安慰,從懷中拿出上午剩下的半個饅頭道:“至少現在不會,你餓了先吃吧。我們馬快,到了城鎮就好了,總有吃的。”
花箋抽抽噎噎地接過來,只掰下很小的一塊,把剩下的還給青瞳。青瞳知道她要省著,可是省下這麼一口又能堅持多久呢?她不願意拂她的意,還是放回懷裡。
這小半個饅頭,讓她們兩個人吃了整整兩天,終於一點兒渣也沒有了。一路上她們慢慢也遇到了些正常的人,可是也個個餓得眼冒綠光,比起她們的狀態來還遠遠不如,哪裡能要來吃的?郊外沿途的人家都被饑民嚇怕了,見到有人敲門誰也不肯開啟,別說吃的,水也沒要到一點兒。
她們就這樣飢腸轆轆地走著,一陣大風吹過,捲起大片的黃沙,青瞳下意識地舉起袖子遮眼,眼角餘光突然見到一片白影閃過,不知什麼東西被風吹了起來,在黃灰色的天地中很顯眼。
青瞳彎腰伸手撈住,見是一片殘破的紙角,已經十分骯髒,等風過去了仔細看,見上面零星有幾個墨字:“……軍如晤,國之將傾……莫計前嫌,挺身……”後面一片字已經被風沙吹得不可辨認,最後落款是“王敢泣拜”。
青瞳皺著眉頭看著道:“王敢?英國公王敢?這是他私人發的公文,為什麼加蓋的又是公印?”
花箋餓得蔫巴巴的,可也好奇地把腦袋湊過來看,道:“泣拜?這語氣好像英國公在求誰一樣。怎麼會呢,是不是同名的人,不是朝中的王大人吧。”
青瞳指著落款道:“不會,這是兵馬司的官印,不會有錯。”她的聲音高了起來:“花箋,英國公不是一直和父皇在一起嗎?他能把公文貼到這裡,就說明他離這裡不遠,我們的軍隊離這裡不遠了。我們快些走,等到了大些的州縣,就請州府送我們去和軍隊會合。”兩人來了精神,驅策著馬兒快跑起來。又走了一個多時辰,花箋突然指著一棵樹叫道:“青瞳,那裡還有!”青瞳順著她手指望去,見樹幹上貼著大半張白紙,花箋已經打馬上前揭了下來。她邊往回跑邊看,大叫起來:“青瞳快看,好像是找你的!”
青瞳心急,趕馬上去和她一起看,見佈告上寫著:“童大人諱青木將軍如晤,國逢大難,奸臣篡權,虎狼當道,民生塗炭。敢老弱之軀,無能之人,雖盡全力不能禦敵。去歲鏖戰之後,將軍與周帥相繼無蹤,敢深知周帥為人,當此國難仍不出,周帥必然身死。故為今所盼,唯有將軍!‘妙計拒強敵,一夜破三關。’雖無寸功記錄,然天下莫不知將軍之功,國之將傾,惟願……”後面沒有了,但結合前面看到的那半張,已經能知道這佈告說的是什麼意思了。
花箋臉頰漲得通紅道:“青瞳,英國公說周老元帥一定是死了,他怎麼這樣瞎說八道!”
青瞳沉默片刻,才嘆道:“朝中出事已經半年多,自從武本善叛亂,定遠軍解散收編以後,我也再打聽不到父帥的訊息。王敢說得沒錯,他要是有辦法,一定不會眼看著……”她垂下頭不說話了。
花箋也沉默了一下,默默把青瞳的頭往自己身上攬了攬。青瞳抬起頭道:“走吧,我千里迢迢趕回來,可不是為了在這裡傷心的。”
有了這佈告,青瞳更是歸心似箭。這一天她們直走到天全都黑透了才停下來,人馬都累得走不動了。佈告倒是又看到了幾張完整的,內容都一樣,青瞳撕下一張佈告拿著一路問過去,卻沒有人知道禁衛軍的訊息,看來軍隊離這裡還遠。
再心急也不能這樣一直跑下去,青瞳只好勉強在郊外找了個破舊的土地廟進去混一晚。土地廟一般都很小,像這樣有幾間房的很少見,可見這廟原來必定香火鼎盛過。土地公的臉兒都被香油燻得黑糊糊的,金身也塑得比別的地方大些。
案桌上本來鋪著桌布,現在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