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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顧聞言眸子微微一顫,猜到來人乃是趙蕊娘,頓了片刻,神色複雜,“讓她進來吧!”
趙蕊娘踏入朝華居,一身紅妝鮮美燦爛,猶如當年春花。但已然有了豔盛將頹的氣息,與當初初隨宜春郡主入北地的蕊春仿若兩樣的人。
這些日子她在行宮中囂張跋扈,幾度勢凌阿顧,居中人對之恨之入骨,見了她入內,不由狠狠瞪眼,厭倦嘲諷笑道,“喲,這不是趙夫人麼?您貴人事忙,來朝陽居這等窮地方做什麼?”
趙蕊娘聞言恍若未聞,不理會碧桐等人的冷嘲熱諷,徑直走上前“噗通”一聲跪在地上,“奴婢見過宜春郡主。”
“此前奴婢身負行人司職事,對郡主頗有不敬之罪,自知罪大,甘願領郡主責罰。”
阿顧瞧著趙蕊娘,心中感慨複雜。當日趙蕊娘向安王孫沛恩“投誠”,揭開自己塵封往事的真相,可謂戮目驚心,平心而論,她絕無法輕易諒解,可是自己內心深處,卻也明白“將欲取之,必先予之。”北地孫獠勢大,想要取得他們的信任,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才是。便是自己,迫於無奈,不也須得和孫沛恩虛與委蛇?如此想來,趙蕊娘昔日的種種作為,倒也可以理解。瞧著趙蕊娘此時面上悽切表情,一時間竟無有言語,過了一會兒,才慢慢道,“從前的事暫不必提了,趙蕊娘,你起來吧!”
趙蕊娘聞言神色黯然,“趙蕊娘此名,乃是孫賊所賜,奴婢侍敵之時,雖綾羅綢緞加身,實則心中無時不再受苦,將心而言,奴婢情願做郡主身邊的一個小丫頭,還請郡主日後勿呼蕊娘之名,若郡主憐惜,還喚奴婢蕊春便是!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蕊春朝顧令月鄭重再叩了個頭,抬頭望著顧令月,“蕊春這些日子在孫沛恩身邊,探得訊息,還請郡主離開之後將訊息告於行人司馬司主。”眸色凝重,“山東八姓已與孫賊勾結,私下與偽燕慶王孫沛斐結盟,引一賊兵奔襲陝郡御駕之地,襲擊聖人。”
阿顧聞言驚怒非常,“此乃弒君大罪,山東八姓深受皇恩,爾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?”
“天下熙攘,皆為利益,”蕊春蔑然一笑,“對山東那些子故紙堆上的人而言,前朝輝煌乃是其一輩子夢魘,為了利益,身事異族也不是沒有的。又有什麼不可以拋棄的?”
阿顧鄭重道,“蕊春,你放心,我若有有幸能逃出,定會傳送此訊息。便是我不成,北地如今潛入之人總有一二能回去,總會將訊息送回去,不會辜負了你這片忠心的。”
蕊春聞言釋然而笑,“能得郡主這句話,我也就放心了!”偏過頭去,華美的面頰上露出一絲極度痛恨之情,“大周君主聖明,兵強馬壯,定能克偽燕於河南境內,若蕊春此生能見孫氏獠賊授首,便是粉身碎骨,永墮阿鼻地獄,也黃泉之下,也能笑著瞑目了!”
阿顧瞧著蕊春露出一絲訝然之色。
孫沛恩刻薄寡恩,朝陽居上下對之都懷著痛恨之情,可是瞧著蕊春此時對孫沛恩露出的切齒之恨,竟是恨不得生齧其人,倒不像是因著一般因由而生的。
蕊春瞧著阿顧的神色,微微一笑,“郡主怕是不知,我乃河北人氏,家中原是鄉里富戶,原來父母慈仁,兄姐和睦。我八歲那年,孫沛恩率軍途徑家鄉,聽聞我家中有一寶珠,夜中能爍五彩,珍貴異常,強上門要奪買。阿爺捨不得賣,婉言推拒,孫沛恩明面未說什麼,離開之後竟指使下人強搶,”說到傷慘之事目眥欲裂,“……阿爺外出之際跌入懸崖,屍骨無存,阿孃聽聞噩耗病倒。……可憐我一家人,原本是和和美美,因孫氏貪慾,一夕之間家破人亡,阿兄年輕氣盛,要為爺孃討個公道,清晨出門,到了傍晚送回來,被人打的渾身上下都是血痕,半夜沒有撐過去就去了。阿姐年方十六,貌美無雙,本與街市陶家大郎定有婚約,眼看就要完婚,卻在新嫁之前被賊人姦汙,跳河而亡。我年紀尚小,被這批惡人賣入妓院……妓院打手兇惡異常,我想要逃離,幾次都被逮回來,打的遍體鱗傷,若非老鴇見我貌美,打著長大後再我身上賺錢的主意,交待了話,怕是我早就丟了性命去了。眼見得一輩子困在妓院之中,永無出頭之日,範司主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閉了閉目,遮住奪眶的淚水。
“範司主說瞧著我一個小女子有幾分血性,問詢我願不願意跟他走,入行人司接受培訓,做一個暗人。我問司主,日後我能手刃孫沛恩為家人報仇麼?司主聞言大笑,回答我說,只要我有這個決心,日後一定會給我機會的。我便跟著司主回去,成了行人司的春三,後來隨著郡主來到范陽,伺機報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