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部分 (第2/4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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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告在歐洲引起了巨大反響。西方人的中國觀念發生了根本性的轉折:中國從天上掉到地下,從文明變成野蠻,從光明變為陰暗。歐洲人發現,“中國人不是無神論者,而是更為原始的多神論者。中國不是開明的君主專制,而是依靠棍棒進行恐怖統治的東方專制主義暴政的典型。中國不是富裕的國度,而是一片貧困的土地;不是社會靠農業發展,而是社會停滯於農業”。(周寧《西方的中國形象史研究:問題與領域》)
作為一個嚴肅的學者,黑格爾仔細閱讀了當時他所蒐集到的全部有關中國的文字,從翻譯到歐洲的《通鑑綱目》到傳教士們的《中國叢刊》。不過,馬戛爾尼等人的遊記顯然給了他最大的震動。
黑格爾認為,人類文化的發展是分階段的。他認為,中亞文化代表了人類文化的少年時期,人類文明最早在那裡發源。希臘文化則是青年,表現出生機勃勃的活力。羅馬文化是壯年,而日耳曼文化是成熟理性的老年。
那麼,中國文化是什麼呢?黑格爾說,是幼年。中國人在官府面前的逆來順受給了黑格爾極深的印象。黑格爾認為,造成中國落後的原因是中國人內在精神的黑暗,中國是一片還沒有被人類精神之光照亮的土地,在那裡,理性與自由的太陽還沒有升起,人還沒有擺脫原始的、自然的愚昧狀態。“凡是屬於精神的東西……都離它很遠。”
很顯然,黑格爾的許多結論直接來自馬戛爾尼使團成員的記載和判斷。比如他說,在歐洲,鞭笞是“加在榮譽上的一種侮辱”,“在中國就不同了。榮譽感還沒有發達,一頓笞打原是極易忘懷的,但是對於有榮譽感的人,這是最嚴厲的刑罰”。西方人對這種侮辱十分敏感,而“中國人就不一樣,他們認不出一種榮譽的主觀性,他們所受的刑罰,就像我們的兒童所受的教訓”。
黑格爾也認為棄嬰反映了中國人對生命權利的漠視:“自殺……和棄嬰,是經常性的,幾乎天天發生,顯示了他們對自己個人的不尊重,在總體上也是對人類不尊重。”
在《歷史哲學》中黑格爾得出這樣的結論,中國是徹底的、奇特的、最具東方性的東方國家。“中國純粹建築在這一種道德的結合上,國家的特性便是客觀的‘家庭孝敬’。中國人把自己看作是屬於他們家庭的,而同時又是國家的兒女。在家庭之內,他們不是人格,因為他們在裡面生活的那個團結的單位,乃是血統關係和天然義務。在國家之內,他們一樣缺少獨立人格;因為國家內大家長的關係最為顯著,皇帝猶如嚴父,為政府的基礎,治理國家的一切部門。”因此,中國是一個只屬於空間的帝國,“中國的歷史從本質上看是沒有歷史的;它只是君主覆滅的一再重複而已。任何進步都不可能從中產生”。千百年來在廣闊的土地上“重複莊嚴的毀滅”,而又在本質上毫無變化。
黑格爾的思考不乏理性的因素,在黑格爾之後,對中國的輕蔑成了歐洲聲音的主流。在馬戛爾尼造訪中國前,對於中國與西方交往中的高高在上與輕慢侮蔑,歐洲人雖然心懷不滿但一直竭力隱忍。遵從強者邏輯的西方人知道,他們的祖先還生活在樹上的時候,中國人就已經發明瞭紙張。這個偉大而強盛的帝國在他們心目中各方面都是遠遠優越於自己的,他們有驕傲自大的資本。然而,馬戛爾尼的訪問使他們發現,多年來他們居然一直屈服於一個半開化的野蠻國家,這個國家“沉淪在‘卑鄙的暴政下’,皇帝昏庸暴虐,官吏貪贓枉法,百姓生活在棍棒竹板的恐懼中,他們禁閉婦女,殘殺嬰兒,奸詐、殘酷、膽怯、骯髒,對技術與科學一竅不通,對世界一無所知。一切都愚蠢透頂”。這讓他們感到奇恥大辱。“歐洲人好像大夢初醒。‘現在該是讓中國人名聲掃地的時候了!’批判貶低中國是一種報復。對自己受騙上當的經歷痛心疾首、惱羞成怒的歐洲人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”。(周寧《野蠻與文明:中華帝國的“東方性”黑暗中心》)
二 英國人眼中的“康乾盛世”(3)
妖魔化中國的大門從此開啟。而這種妖魔化是為了適應帝國主義的種族征服性意識形態。從馬戛爾尼一回國,以武力教訓中國的聲音就開始在歐洲響起。馬戛爾尼的出使使歐洲得出了這樣的結論:如果不用武力,就無法開啟中國的大門。因為禮貌和溝通對中國人來說不起任何作用。既然把中國人定義為半野蠻人,那就意味著中國需要用西方的炮火之光加以照亮。雖然並不主張馬上武力攻打中國,但馬戛爾尼也認為中國政府是應該被推翻的。馬戛爾尼認為:“如果中國現政府由一個會保證其居民財產安全的政府所取代,那麼亞洲農民和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