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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哎哎!”懷玉連忙回頭,卻已經來不及了,水花四濺,熱氣氤氳,面前這人只剩一張微微泛紅的臉露在水外,下頷緊繃,薄唇死抿。
一個沒忍住,懷玉“撲哧”地笑了出來,抓著浴桶邊沿笑彎了腰:“都老夫老妻了,你害羞個什麼?”
“非禮勿視。”江玄瑾咬牙,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關裡擠出來。
“這話跟別人說有用,跟流氓說有什麼用?”李懷玉大大咧咧地捋起了衣袖,伸手拿起旁邊的澡豆就往他身上抹,“快出來點,我幫你擦背。”
“江家家規,不得以女子侍浴!”
“知道知道,來,手抬起來。”
“此為荒淫!”
“嗯嗯沒錯,好了,換另一隻手。”
“李懷玉!”
水花四濺,江玄瑾怒:“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?”
笑嘻嘻地往他手上抹著澡豆,懷玉側頭低下來,在他臉上一啄:“你聲音這麼好聽,我怎麼可能不聽你說話?就算你不說話的時候,我也愛極了你的聲音。”
前半句還算正經,後半句算個什麼?不說話的時候能有什麼聲音?他冷眼掃過去,剛想斥她,就想起了點什麼。
紅帳翻浪,巫山雲雨,有人控也控制不住,抵在她耳側悶哼出聲。
江玄瑾:“……”
“哎,你說你,好端端地洗個澡,臉怎麼紅成這樣了?”李懷玉一臉無辜地問,“水太熱了?”
伸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,他低聲道:“昨日是我的錯,久別重逢,沒把握好分寸。”
跟聰明人在一起就是好啊,她還什麼都沒說,這人就能反應過來她是在報他昨日調戲之仇。咧嘴一笑,李懷玉摸著他的胸口大方地道:“我原諒你了。”
“那?”低頭看了看她這罪惡的爪子,又看了看她,江玄瑾抿唇示意:是不是該放過他了?
“你這話來得太晚了。”懷玉痛心疾首地繼續摸著,“若早些說。我就退出去了,可現在碰著你了,我挪不開手。你瞧瞧,這膚如凝脂愛不釋手的……”
乘虛在門口守著,冷不防就聽得裡頭“嘩啦”一聲,接著就是夫人那一串銀鈴般的笑聲:“哈哈哈——”
洗個澡也能這麼高興?乘虛很不能理解。
霧氣散開,李懷玉伸手將寬大的帕子裹在面前這人身上,細細替他擦乾水。又拿了乾淨的袍子來,替他穿上。
江玄瑾悶不吭聲地坐在軟榻上,任由她揉弄自己溼答答的頭髮。
“謝謝你呀。”眼含笑意地看著他的後腦勺,懷玉突然正經了些,低聲道,“我原以為再也沒機會見懷麟一面了。”
微微一怔,江玄瑾軟了眉眼:“很惦記他?”
“說不惦記怎麼可能?他是我抱著長大的。”懷玉認真地搓著他的頭髮,“他小時候的尿片都是我換的。會的第一個詞是‘皇姐’,每年我的生辰,他都自個兒做個小東西送我,有木雕,有繩結,甚至有一年還送了我一對泥塑,說大的那個是你,小的那個是我。可把我高興壞了。”
“……?”
“你別這副表情,當時我喜歡你呀,他知道的,他知道,肯定就送能討我喜歡的東西。你別說,做得還挺逼真的,一直藏在飛雲宮裡,我上回同你一起去的時候,那東西還放在博古架上。”
捏著帕子的手慢了下來,懷玉輕嘆了一口氣:“如果李善不是他的父親,也許我現在還好端端地坐在飛雲宮,看他親政之下的北魏盛世。”
可惜了,沒有如果。
江玄瑾低聲問:“你希望他繼續坐皇位嗎?”
李懷玉搖頭:“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事兒,而是事實已經放在了這裡,他不適合當一國之主,李家皇室,怕是要完了。”
曾經她很執拗,覺得誓死也要護住父皇留下的皇位。可經歷了這麼多事,又從江玄瑾這裡學到了兩分正氣,如今的懷玉覺得,皇位誰來坐都無所謂,只要能讓北魏百姓安居,國姓不姓趙有什麼關係?
眼裡露出兩分讚賞,江玄瑾伸手,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:“等回了京都,你可以看見很多熟人。”
捻了捻他半乾的墨髮,懷玉挑眉:“大家都要回去?”
想了想,神色又有點凝重:“你家裡的人也要回京都?”
“怎麼?”江玄瑾問,“害怕?”
“笑話,我有什麼好怕的?”懷玉撇嘴,“只是……他們還不知道我生了小混蛋和小禍害,等知道了。不會來同我搶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