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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不知道,竟這樣痛。
身體四肢好似驟然消失,只留下如蛆附骨般疼痛的腦袋。
就像有人在對著她的腦袋吹氣,氣球似的不斷地膨脹,再膨脹。就在將要爆炸的生死一刻,突然漏氣。不過須臾,一股股莫名混沌的氣流你爭我奪蜂擁而出。不待她反應,已是吃了**似的亂闖亂撞相互碾壓了起來。
好似有千軍萬馬在腦海中開戰,你來我往你死我活,腦袋一圈一圈的大,又一圈一圈的緊。
經了不少荒唐事兒,直到這會子,花椒方知道什麼叫求生不能,求死亦不能。
恐懼、無奈,痛不欲生,卻又無可奈何,只能這般煎熬著,掙扎著,等待著。
似夢似醒中,花椒感覺到自己嗚嗚在哭。
為什麼要哭!
驟然間,憤懣、怨恨,恐懼和無奈都化作了漫天的恨意盈滿胸腔。
花椒撲過去按住那些氣流就是一頓亂拳,似是被她瘋狂的舉動驚住了,一股股氣流呆滯片刻後倏地就開始倉皇逃竄,又分散成縷成絲。
花椒冷笑,欺善怕惡的東西!
打架誰不會,她一個都不會放過的。
憑什麼誰都可以來插上一腳,誰都可以來左右她的情緒,誰都能來主宰她的生死。
憑什麼!
她偏不服!
花椒鬥志昂揚,只覺得從未這般肆意過。不知過了多久,全身力氣才逐漸耗盡。
混沌中,耳邊嗡嗡聲不斷。花椒精神一振,張著耳朵仔細分辨。
聲音氣息都十分熟悉,花椒簡直不敢置信,迫切地想要睜開眼睛看個分明。卻沒料到只一個動作,一陣劇痛襲來,就又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又不知過去了多久,朦朦朧朧中花椒感覺到有人在喂她吃東西。先是按下巴,再是捏臉頰,還拿瓷湯匙抵住了她的舌根。
幸而手法非常嫻熟,動作起來又迅捷又溫柔。可隨著動作,就像是開啟了她的知覺一般。原來不只是腦袋炸裂般的痛,連喉嚨口都是火燒火燎般的痛。
下意識地就要呼痛,嘴唇翕翕,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。
有湯湯水水如涓涓細流灌入口中,花椒強忍疼痛,大口大口地吞嚥。
入口溫熱,好似火上澆油一般。可不吃東西,怎能活命。
果然有吃食下肚後,花椒軟綿綿的身子漸漸積蓄起了力氣。此消彼長,所剩不多的氣流被她一點一點逼到一隅,奄奄一息,再無翻盤之力。
花椒鬆了一口氣。
雖然兩太陽依舊一跳一跳地直抽抽,後腦勺上像是墜了千斤墜。眼皮卻在無數次失敗的嘗試後,輕輕顫動了起來。
她精神振奮,含著最後半口氣,奮力睜開眼睛。
……
茴香起身倒了半盅溫水輕輕擺在床沿上,掏出帕子給母親擦汗。看了眼床上無聲無息的妹妹,眼淚憋在眼眶裡,仍舊驚魂未定。
前天夜裡,爹孃都往上房議事,妹妹是跟著她玩的。
玩了會兒翻繩,她打著扇子哄她睡覺,翻來覆去好一會兒,想是累了,小腦袋一歪就睡著了。她也迷迷瞪瞪的將要睡著,扇柄砸在身上猛然驚醒,妹妹已是滿口胡話了。等她反應過來,更已軟成了一團泥了。
她唬得魂都散了,闔家都被驚動了。
怕她走了魂,祖母趕緊領著二伯孃解了她的小衣裳,拿秤桿挑了一遞一應的出去叫魂。沿著院子兩圈下來,衣裳剛上身,人又抽了起來,渾身燙的似在冒煙。祖母又趕緊請了黃表送崇,又讓大伯孃給妹妹從頭到腳揉麵似的捏積。怕她不小心咬了舌頭,還拿帕子包上筷子給她墊在上下牙齒之間……
那會子已是二更天了,又是這樣的年景,爹爹和叔伯們往鎮上尋了幾個來回,零星幾家還未關張歇業的醫館藥鋪一聽病的是個小妞妞,紛紛苦笑,連連抱拳搖頭。直跑到日上三竿,跑到血崩心,才託了阿婆從縣裡請回了個老郎中。
還未診脈,只望了望形容,就道小丫頭這是驚了風了。來勢洶洶,險得很。
還是祖母母親求了又求,才求得老郎中斟酌著開了一劑藥。卻也暗地裡告訴祖父父親,若還不好,卻是神仙也無法了。
水牛角、山羊角、殭蠶、鉤藤……擱在太平年月,都是尋常藥材,可放在這會子,饒是五六里外的崇塘鎮自古就是南上北下的藥材流轉碼頭,南北大街東西橫街上的生藥鋪子熟藥店不知凡幾,還是不知跑了多少家,才湊齊了君臣佐使數味藥。好容易煎得了,偏又牙齒咬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