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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窺見自己的狼狽,是以要殺劉慕。那麼殺了劉慕,下一個要解決的,恐怕就是自己了。父皇從來不在乎他們誰生誰死,他的兒子太多了,一個不行,換別的就行。何等讓人心寒。
南國未來,又豈是這樣的君王可期許的?
陸三郎讓他親眼見證自己父親狠毒無心的這一面,如果不反抗,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……陸昀在逼他……
劉俶閉眼,喃聲:“陸雪臣……你這個混賬!”
他忽然起身,撐傘出門。僕從詢問時,陳王已坐上車:“去找三郎。”
……
大雨淅淅瀝瀝,天地間漫然生了濃霧。
剛從姐夫姐姐的院中出來,羅雲嫿撐著傘哼著小曲,在雨中蹦蹦跳跳地玩耍。她舞著手中傘時,不經意撞到了迎面走來的一貌美侍女。
錦月:“哎呀小娘子!”
旁的侍女撐傘,錦月懷抱著半人高的卷宗。她小心翼翼走路,拐彎時卻被蹦跳的羅小娘子撞上,懷裡的卷宗一下子落了地。
錦月慌張:“快快快,看卷宗溼了沒?這是門客給郎君送去的,不容閃失。”
羅雲嫿連忙道歉,蹲下去幫忙匆匆撿卷宗。她姐夫,陸三郎陸昀是個嘴毒的人,若是因為自己不當心連累錦月姐姐受罰,小娘子何等愧疚。幸而卷宗落地,侍女們常年跟著陸三郎,應急能力極強。她們很快撿起了卷宗,仔細檢查下,發現只要外皮擦乾淨即可,裡面的字並沒溼水。
錦月鬆口氣時,見羅雲嫿拿著一本卷宗,小娘子已經站起來了,卻還在看……錦月笑著搶過來,玩笑一般:“小娘子,這些可都是政務機密,不能亂看的。”
羅雲嫿怔然,咬住唇,半晌輕輕地“哦”了一聲。她不如往日活潑,不如往日那般追著錦月問東問西,她撐著傘失魂落魄地離開。小女郎漸漸長大,背影看著也有些傾城小佳人的樣子……錦月疑惑:“這個小嫿兒,又怎麼了?”
錦月等女自是不知,羅雲嫿幫忙撿卷宗時,她看到了一個問斬名單,排在第一的是一個她沒聽到的名字,第二個,卻是,越子寒。
她只知道“子寒哥哥”,她不知道“越子寒”是誰。可是、可是……世間豈有這般湊巧之事?子寒哥哥是否是那個越子寒,是否罪大惡極,姐夫是不是要殺了他……羅雲嫿默默回到自己房舍中,趴在案上難過無比。
她開始長大,她有了自己的一些心事。她不能和別人說,只能獨自一人時,默默舔傷。
待侍女靈犀想起來好一會兒沒聽到小娘子活潑的說笑聲,進來檢視時,發現小娘子竟然著了涼,額頭滾燙無比。靈犀驚慌,她素來膽怯無主意,小娘子一病,她第一時間想到的,便是女郎羅令妤。
羅令妤原本在陸夫人和新婚的二少夫人那裡,女眷們爭著中饋之事,聽來也幾分有趣。得知妹妹生病,羅令妤直接領了醫工去看望。醫工在內舍為小娘子診脈時,羅令妤便坐在外舍,一邊詢問侍女們妹妹生病的緣由,一邊拿過靈犀哆嗦著遞來的帛紙——
“婢子從書案上拿來的,是小娘子寫的。”
羅令妤俯眼,眼皮微微跳了下,看到紙上寫著:越子寒。
醫工出來後,羅令妤進內舍陪了妹妹一會兒。將燒得昏昏沉沉的妹妹摟在懷裡,她摸著妹妹額頭,低頭問:“嫿兒,誰是‘越子寒’?你姐夫怎麼著你了?”
侍女們說,羅雲嫿從陸昀那裡回來後才病了。其中說不定有些緣故。
病得人事不省的羅雲嫿口中含糊說著什麼,羅令妤聽不清,只好放棄。吩咐侍女們好好照看妹妹,羅令妤將寫有“越子寒”這個名字的字條拿走了。並不是非要苛責陸昀,覺得陸昀會欺負妹妹。以陸三郎對她妹妹的喜歡,恐怕他罵她,都不會說嫿兒一句不是……羅令妤頗有些酸溜溜。
然而陸三郎白天時辦公在府衙,他並不在家,應當碰不上妹妹才對啊。
羅令妤回去寢舍,庭院靜謐,侍女錦月站在廊下衝她眨眼,手指放在唇邊“噓”一聲,再指指竹簾內。羅令妤抿唇,心中一動。
夜色昏昏,廊下燈籠在雨中搖晃。羅令妤進入舍內掀開珠鏈往內走,果然見到榻上臥著青年。他一身緋紅朝服未換,哪怕閒適躺臥榻上入睡,紅袍端莊錦帶束腰。錦衣華服,襯出郎君一身孤冷疏淡之氣。
而那書卷攤開覆在臉上,青絲披散烏黑如稠,搭在書上的手指修長有力,又如玉石般色澤溫潤。
羅令妤摸到他衣角的雨水潮溼,頓了一下,俯身想為他脫外衫時,又聞到他身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