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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位當年被唐毅趕到了鳳翔府囚禁,三年前,才回到曲阜,沒了衍聖公的名號,只是負責祭祀孔子的主祭而已,當然世人依照習慣,還稱呼他衍聖公。
“孔尚賢,刺殺元輔的兇徒當中,有你們孔家的打手,你作何解釋?”
“這有什麼奇怪的!”
孔尚賢晃著腦袋道:“孔家早就被你們給廢了,樹倒猢猻散,牆倒眾人推。原來孔家的子弟家丁早就跑沒了。”他呲著牙嘿嘿一笑,“陸閣老,這就好比你們家養了一條狗,丟了好幾年,突然把人給咬死了,又跑來找你算賬,是不是未免太不合理了?”
都說挫折使人進步,果然孔尚賢牙尖嘴利了許多。
一旁的顧憲成微微冷笑,“孔尚賢,你說的真好聽,那我問你,為何走失了好幾年的狗,你還要給狗糧?”
“什麼狗糧!我聽不明白!”
“那你看看這個!”
他一擺手,讓人拿上來一個賬本,送到了陸光祖的面前,顧憲成道:“閣老請看,這上面有孔四等十幾個人的月錢開支,就在半年之前,孔尚賢還賞過他們銀子,有賬目為證!”
陸光祖看完之後,深深吸口氣,冷笑道:“孔尚賢,你還敢狡辯嗎?”
“冤枉啊!”
孔尚賢扯著嗓子大喊,“我們孔家以禮待人,對待下人最是寬宏。準是有人冒領月錢,欺上瞞下,我一點也不知道,都是下人害的。”
當孔家下人也夠倒黴的,什麼時候都是背鍋的。
“真是牙尖嘴利,不到黃河心不死!”顧憲成又讓人拿出來一份證據,是孔尚賢的一封親筆信,是寫給泰山一代賊寇的。
孔尚賢許諾十萬兩白銀,請求他們出手,襲擊唐毅的船隻,還答應事成之後,再給予二十萬兩。
這是他的親筆信,根本抵賴不了。
陸光祖看到之後,大喜過望,心說顧憲成這傢伙有點本事,這麼短的時間,竟然拿到了如此關鍵的證據,一擊致命,也不為過。
顧憲成暗自僥倖,多年以來,大明各地的土匪山賊都遭到了沉重的打擊,有些地方乾脆銷聲匿跡。唯獨齊魯大地,泰山腳下,歷來都是盜匪猖獗的地方。顧憲成早就派人潛入其中,想要一舉成擒。
還沒等他動手,竟然遇到了這次的事情。
“哈哈哈,事到如今,孔尚賢,你還不認罪嗎?”陸光祖厲聲質問。
孔尚賢渾身一哆嗦,把心一橫,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!”
他抵死不認,陸光祖咬了咬牙,“真夠嘴硬的,來人,先給我壓下去。”
竟然沒有動刑,孔尚賢暗呼僥倖,可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,陸光祖手上的證據太多,根本不在乎他承不承認。
“顧養謙,身為巡撫,你是封疆大吏,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,受人指使和蓄意謀殺,結果可不一樣!”
“我,我沒有什麼好說的。”
“哈哈哈!”陸光祖放聲大笑,“你的心思我明白,以為必死無疑,自己就把罪過都扛下來。上面的神仙會保著你,就算不保著你,也會保著你的家人。怎麼都走到了這一步,你是死路一條,到不如光棍一點,我說的可對?”
陸光祖把顧養謙的心思一語道破。
“顧大人,假如元輔大人死了,你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。這一次算你走運,元輔安然無恙。不妨說穿了,這麼大的案子,你一個區區巡撫,連一個螞蟻都算不上。你想承擔一切罪責?你也配!現在最想要你命的不是我們,而是指使你的那些神仙,他們為了保命,只有把罪名都推給你。你可以扛著,本閣也不會對你用刑,可是你想想,為了一群要你家人性命的東西打掩護,扛罪名,值不值得?”
陸光祖說完,將顧養謙還不願意說,懶懶擺手,讓人把顧養謙架出去!
“我招了!”
到了門口,顧養謙突然扯著嗓子大喊,把他帶回來,顧養謙磕頭砰地。
“我都招了,是有人告訴我,不要管元輔的船隻。”
“是孔尚賢嗎?”
“不是!”
顧養謙乾脆說道:“孔家早就衰敗了,即便是如日中天的時候,以他們家的權勢,去暗殺致仕元輔,也是作死,我還沒有那麼傻!”
陸光祖瞳孔緊縮,忙問道:“那究竟是誰,讓你俯首帖耳?”
“是楊俊民!”
“民政尚書,老天官楊博的兒子?”
“沒錯,就是他!”顧養謙低聲承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