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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鶴早不見了蹤影,連片的蘆葦也被屍山血海壓了去。有幾列軍士冒著雨點子,正將一具具的屍體朝草蓆子裡搬。
沙沙的雨聲裡,有人正在高聲歌唱。
“彼爾維何?維常之華。彼路斯何?君子之車——”
唱的是一曲《采薇》,調子喑啞。
王延舉目望去,一時之間,竟不知從何處找起。情急之下,只能從腳下的屍堆開始翻起。
大燕將士與天恭將士的身軀彼此交疊,血漬四處皆是。那些將士們死得不甘,面上尚且掛著齜牙咧嘴的怒憤,一雙眼似乎無論如何都不肯合上。
他忍著膝蓋的痛楚,用力撥開這些屍軀面上糾結的亂髮。竭力去辨認這些人或兇惡、或不甘、或畏懼的面孔。
他的手哆哆嗦嗦的,既盼著找到那個人,又生怕在這裡找到那個人。
一不小心,他便從屍體的衣襟間抽出一封被血跡浸潤的信。字跡雖有模糊,卻依舊能瞧得出寫了什麼。他匆匆一瞥,只見上面寫著“結髮為夫妻、恩愛兩不疑”,竟是一封妻子寫來的家書。
王延的身姿一頓,握著信的手指顫了起來。
結髮為夫妻……
這是哪家的父親、丈夫,死在了戰場上,將要化作白骨?
他再仔細一瞧,發現這封信原是屬於大燕將士的,連忙又將其放了回去。繼而,他便繼續翻找著那些身軀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雨勢時而大、時而小,他的雙膝因著舊疾的緣故,已疼痛到近乎麻木,不得不一直彎曲蹲行,模樣狼狽極了。若是讓宮中那些人瞧見了,定然會大驚失色。
終於,他的手摸到了什麼熟悉的物件——
是一盒胭脂。
煙火戲的那晚,他假借“贈禮給霍大小姐與霍夫人”的由頭,將這盒胭脂交到了江月心的手中。而如今,這個染著血的胭脂匣子出現在了一片血泊裡。
“思思?”他呆怔了一下,顫著手朝前摸去,茫然地喊道,“思思,你在這兒嗎?”
寂靜無聲,唯有河波與雨響。
這片空泛的寂靜,叫他心底有了一片沉沉的死寂。
難道是才重逢,便要再相別了……
他正這樣想著,卻見得前方那一堆屍軀動了起來,有人掙扎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