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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在奏摺上,暈開了一團墨跡。
倏忽間,外頭傳來了王六求見的聲音。李延棠擱了筆; 傳他進來。王六福了一禮,低著身子跨進來,恭聲道:“陛下; 小郎將已啟程了。”
李延棠點點頭,示意知道了。
王六見他並未有多少詫異之色; 心底竟悄悄浮起一絲不忍來:想陛下坐享江山,有什麼是得不到的?可偏偏卻要送心上人兒離開京城; 真是委屈得很。若是別的帝王,只怕是用鎖鏈囚了,都要把人留下來。
於是,王六碎著腳步到李延棠腳邊,悄聲道:“陛下; 若是想要喊小郎將回來,如今尚且來得及。”
李延棠聞言,卻搖了搖頭; 道:“罷了。”
王六於心不忍,又道:“陛下當真捨得小郎將回北關去?”
“……”李延棠安靜一陣子,眸光微動,淡淡道,“她若要回去,朕是攔不住的。”
“怎會攔不住呢?”王六一副著急模樣,“您是天子,是一國之君,這天下,又有誰敢不聽您的呢?”A_C_T_D_D_J_Z_L
“朕可以留住她的人,但留不住她的心。”李延棠漫聲答道,“更何況,朕若當真敬她,便該令她去做想做的事兒。小六子,這你定然不懂。”
王六有些懵了,道:“這……陛下說的,奴倒是有一點點兒明白了。奴才上頭有個姐姐,出嫁時嫁的遠;娘雖捨不得,望著姐姐能常伴身邊,可為了姐姐出嫁後的日子能過的好些,便也咬咬牙答應了。”
“雖不那麼相同,但也是這個道理。”李延棠笑了起來,“小郎將願為朕捨棄故鄉,千里迢迢來到京城,朕已是心滿意足了。”
王六在心底嘆息了一聲,又道:“陛下不如去送送小郎將?”
“不送了罷,又不是隻見這一面。朕定不會叫這仗打的太久,必讓她早些回京城來。”李延棠道,“現在去見她,唯恐平添不捨,耽誤了行程。”
王六又勸道:“只遠遠相送一眼,並不耽誤。”
王六一番勸說,叫李延棠動了心。他著實有些不捨江月心,便帶了王六,一道出了清涼宮,要到長安門的城門上去。只要在長安門的門上,便能將裡裡外外出宮的人盡數收入眼中。
他坐了軟轎,朝長安門行去了。轎子一路顛簸,路途行了大半,忽聽得外頭王六道:“陛下,小郎將在前頭呢!”
李延棠微驚,連忙撩了轎簾,卻見得長安門前停了一匹馬,有個女子正牽著馬立著——在這宮城裡,敢冒著禁規牽馬行走的,也只有手握聖上令牌的江月心了。
只聽遠遠傳來江月心的笑聲,她道:“我就知道阿延捨不得我,以是特地在此處等候。”
待更近了些,李延棠便瞧見她笑靨輕揚的颯爽模樣。她身後是朱牆琉瓦、赤金一片,甚為輝煌鮮豔;可她落在這般宏大的景象裡,卻一點兒都不顯得渺小,反而叫李延棠眼裡只能瞧見她一個人。
李延棠下了轎子,慢慢步近她,道:“小郎將,朕……送送你。”
江月心撓了撓頭,乾巴巴道:“阿延,你一站在這兒,我便有些捨不得去北關了。”頓了頓,她一副糾結樣子,道,“但國事輕重,我還是分得清的。如今不破關告急,正是需要我的時候,我不得不去。”
李延棠點了頭。
她側身,摸了摸身旁的駿馬,這匹馬一身棗紅,四肢健美、頭顱高揚,渾身的線條流暢利索,鬃毛油亮,乃是一片難尋的寶馬。這馬也似是有靈性一般,見新主人撫摸自己,便輕輕地揚了揚蹄子。
“這馬甚好,可有名字?”江月心問道。
“沒有的。小郎將若樂意,自己取一個便是。”李延棠答道。
“那便叫‘當歸’吧。”她笑了起來,“雖是藥名,卻也應景。”
說罷,她便以利落之姿翻身騎上了馬,手扯韁繩,大聲道:“阿延,你在這兒等我,我定會早些回來與你完婚的!”
一旁的王六聽了,面色古怪。
小郎將這話,怎麼像是那些辭別未婚妻子、上京趕考的窮書生呢?接下來的劇本,是不是陳世美上京中榜,拋棄妻子,做了駙馬爺……呸呸呸呸。
王六還在胡思亂想著,那頭的江月心已經上了馬,一夾馬腹,朝著宮門外去了。她手持令牌,守門的軍士見了,便立即開門放行。她一騎絕塵,很快便暢通無阻地穿過宮門。那三道相繼開啟的大門重重疊疊,她的身影便化為了一道漸遠的墨點兒。
李延棠見她離去,便收斂了笑容,自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