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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時,南慕的確可以透過交談中對方的反應,來判斷對方是否撒謊,這一點,她向來得心應手。
可是現在,她無法設定基線。
或者說,她眼下建立的基線,很可能也只是基於周軼的刻意偽裝。
正如周軼自己所說,周宇是個計劃周詳縝密的人,可是他更喜歡臨場發揮,這樣的人,更有創造力,更加不可控,也更加……危險。
第4亡者歸來(13)
提起十九年後的重逢,周軼忽然又陷入靜默,這一次,他沉默的時間,比上次稍微長了幾秒。
“十九年前,周宇和我失散之後,被一對夫妻收養了,之後移民國外,直到大約五年前,周宇才回國。”
“你很好奇,周宇為什麼會突然開始殺人?”周軼注意到南慕的視線,插在口袋裡的手,從那個狀似引爆器的東西上,輕輕滑過,“你不是已經猜到了?”
他的嘴角輕輕勾起,神色愉悅,可是那個眼神,卻像吐著鮮紅信子的毒蛇,冰涼而又滑膩,在她脊背上游走著。
眼前的周軼,好像戴上了一張面具,面具上時時刻刻都是一張笑臉。
可是面具下的究竟是什麼,她卻看不見。
“他殺了他的養父母。”南慕和周軼對視著,視線並不退縮。
周軼搖了搖頭,示意她的猜想,並不完全正確,“我父親忌日那天,周宇殺死了他的養父,他養父生意失利急需一大筆錢,跟妻子感情早有隔閡,就和情人合謀殺死妻子,想要騙保。”
他一句話,就將那段鮮血淋漓的往事層層剝開,展示於人。
而他的臉上,仍然維持著溫和的笑容。
“周宇告訴我,當年是他把父親推出馬路,後來他不敢回家,就和我失散了。”周軼此時緩緩轉過頭,看向另外一個方向,“他提起那件事情的時候,還像個孩子。”
“他好像,很害怕我責怪他。”
“後來我跟他說,對不起,這件事,不應該由他來承擔,他只是替我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做,卻又不敢去做的事情。”
南慕看著眼神有些近乎凝滯狀態的周軼,腦子裡,忽然閃過一句話。
瘋狂就像地心引力,有時候,只需要輕輕一推。
理智、剋制如周軼,也只需要輕輕一推,就走向了對立面。
“你知道,周宇的病情雖然惡化得很快,但是還不至於那麼快。”周軼眼裡那層彷彿迷霧一般的東西漸漸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恨意。
那種情緒在他眼底生長,就像爬山虎一樣,迅速爬滿牆壁。
時隔十九年後再遇,他和周宇,原本有更多的時間相聚。
但是秦靳北當時,已經很接近周宇了。
周宇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,於是,有了最後的一搏。
四年前7月23號的抓捕行動,“他”、梁秋和車禍身亡,秦靳北一蹶不振,專案組就此散了。
周宇贏了,代價是他自己的命。
可是周軼輸了,代價是他失散十九年的孿生弟弟。
南慕坐在那裡,早已經僵直的肩膀,忽然,開始微微顫動。
幾秒之後,餘光看過去,她才分辨出來,肩頭的顫動,是從周軼手上的動作傳來的。
他恨秦靳北。
可是,他的動機,比單純的恨意,更加複雜。
周軼想要徹底摧毀秦靳北。
“好在不論是四年前,還是現在,你都沒讓我失望過,”周軼按在南慕肩頭的手稍稍用力,剛剛的顫抖,終於漸漸平復,“秦隊。”
“梁秋和年輕好學,他想成為你,他信任你,所以你看,他死了。”
“韓遠也一樣,他們相信你的判斷,”周軼看向秦靳北,嘴角的弧度,越來越深,“可惜,你讓他們失望了。”
“不過至少,你沒讓我和周宇失望。”周軼說著,眉心微蹙,停了片刻,“可惜,梁秋和死得太快了,否則在他臨死前,一定還有話想對你說。”
他的語氣很輕,甚至帶著惋惜的味道,聽起來,情真意切。
“或許,他也有話對你說,南慕。”
南慕僵直著身體,接著,仰著頭去看秦靳北。
他的下顎線條繃得很緊,額角上青筋暴起,漸漸的,他眼底如兇虎獵殺前的狠戾,化為烏有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近乎渙散的目光。
好像有什麼,在這一刻,土崩瓦解。
周軼擊中了秦靳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