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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嚴華偷眼瞥了瞥,上頭寫著——
1、大白菜根洗淨切絲,加醋、白糖,拌勻後醃10分鐘食用。
2、芹菜或雪梨榨汁。
3、日本原裝進口解酒藥,淘寶有售……
曹嚴華沒了計較,木代洗好了出來,插了吹風機吹風,嗡嗡嗡的小電器聲響起,他一直圍著木代轉。
“小師父,我小羅哥是氣話吧?這麼大的事,可不是說不幹就不幹了啊。”
木代停了吹風機,用手順了順頭髮:“那你想死?”
“不不不,不想。”
曹嚴華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。
“那隻能不幹了啊。你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去吧,實在閒著沒事,我晚上教你功夫。”
曹嚴華只好又來找炎紅砂。
炎紅砂正站在洗手檯邊,搓衣服搓的咬牙切齒——她在樹上趴了一晚上,衣服上沾的不知道是不是樹膠,黏黏的好難洗。
說:“曹胖胖,你這個人真是彆扭,不幹就不幹唄,讓你享福不好嗎?”
還真不好,算起來,追著兇簡也有大半年了,突然攔腰截斷,不給個說得過去的尾,曹嚴華覺得怪空虛的。
氣話氣話,不就是說來發洩、爽一把和解氣的嗎,怎麼能當真呢?
他在客廳裡來回轉悠了幾回,小心翼翼地提議:“要麼,咱們打個電話給神先生?”
神棍還住在有霧鎮。
倒不是觀四牌樓的東西沒研究完,用他的話說是“沒住過的人不知道這兒的好處,清靜、有氛圍、沒人打擾、鄰里雞犬相聞、老死不相往來,一個人的晚上,陰森森的,好像有鬼一樣,別提多帶勁啦”。
所以,既然羅韌他們還沒召喚,他也樂得自在,能賴一天是一天。
這個人,還真是有點……不正常。
不過,這麼多日子以來,幾個人也習慣了,什麼樣的對話,都可以跟他雞同鴨講的繼續掰扯下去。
木代問他:“你有家嗎?沒有的話,你可以在有霧鎮長住啊,反正我不大過去——我也不收你租金,你就打掃打掃衛生、看看門,順便搞搞研究寫寫書。想出門的話就鎖門出去,沒人干涉你。”
神棍感動的不行不行的:“真的?小口袋,你說話算數啊?”
他在那頭喜的旁若無人:“我一下子就有房子啦?還這麼大,比小毛毛的客棧還大呢!還有個魚池,那麼大的院子,可以種菜……”
曹嚴華不得不打斷他:“神先生,你慢點兒樂,我們這兒有事呢。”
他一五一十,把這邊的進展講了,事無鉅細,講完的時候,一抬頭,看到窗外巨大的、金色的落日,心裡好生悵然:一天又要過去了。
神棍沒有特別吃驚,說:“其實吧,我一開始,也是這麼猜的。”
“古代跟現代畢竟不一樣,所謂的‘禮有五經,莫重於祭’,為了‘事神致福’,就一定會獻上貴重的祭品。”
曹嚴華又有點壓不住火了:“那就讓人去死嗎?憑什麼?”
神棍說:“你現在這麼想,跟你所處的時代、受到的教育都有關係,但從前不一樣,說不定最早的時候,那些人覺得,能為鳳凰鸞扣獻祭,是一件光榮的事情,舍一人之命,拯萬民於水火,爭著搶著去做這個死士呢。就算不是自願,‘君叫臣死,臣不得不死’,權威的人發了話,下頭也會乖乖聽令的。”
這個……還真沒準。
古代中國,在一定程度上是儒學社會,有國外評論家點評說“中國古典儒學,是強調集體高於個人、權威高於自由、責任大於權利”,那時候,個人的面目是模糊的,淹沒在宗族、家族、國、君、禮教、忠義的重重包圍之下。
主流輿論覺得,死不可怕,但看能不能重於泰山青史留名,殉國、殉君、殉貞,都值得提倡。
而所謂的張揚個性、追求自我、強調個人精神和生命寶貴,更多的是現代文明社會的產物。
曹嚴華說:“那幹嘛一定要人的命呢?”
神棍回答:“大概因為命是每個人最寶貴的東西,能把命奉上,足見心意之誠吧。不幹了就不幹了吧,我也覺得,讓人去死,太過分了——不過,有些事情,得先有個應對啊。”
不幹了——七七之數必然過期——已經收伏的兇簡重新流散——五個人首當其衝,要從最初的狩獵者變成獵物。
獵豹那一次的攻勢之強勁,至今還讓人心有餘悸,未來實在沒什麼可期許的了,一輪又一輪的險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