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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亞青忍住眼淚,強行抑制住胸腔裡翻滾著的噁心,顫慄著命令自己:“別看,別看。”
她小心地避開地上的血流,咬牙衝了出去。
走廊上有帶著血的腳印,幾步之後就淡了,巨大的驚恐和悲痛刺激下,李亞青居然異常機警,她把頭髮上盤,那是她很少嘗試的髮型;外套脫下,折向反面抱在懷裡,否則就和霍子紅衣著相同了;最後,高領毛衣的套領往上拉,一直拉到鼻子上頭。
反正是冬天,外面冷。
真的冷,天又陰,風呼呼的,刮的人腦仁生疼,即便是中午,大街上也很少人,有一兩個騎腳踏車的,包的跟熊似的,嗖的一下就從身邊過去了。
那個人就在前面,走的不緊不慢,佝僂著腰,完全不像犯案後驚惶逃竄的架勢,鞋底偶爾翻起,那塊口香糖的結漬像是在提醒她:對,就是我。
路過一家餃子館時,他停下來,仰起臉,問:“餃子皮賣嗎?”
這聲音,還有這張臉……
她嘴唇囁嚅渾身巨震,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,最近時,肩膀幾乎互相擦到,而肩膀向著他的一面,渾無知覺。
就這樣一直向前走,沒有停過。
張光華,張光華,張光華!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有人拉住她,咦了一聲:“小紅,衣服抱手裡怎麼不穿呢?冷不冷啊?”
她茫然止步,這才發現已經走到陳前巷口了。
李亞青藉口丟了鑰匙,從房東那拿了備用的,開門進去,一頭栽倒在床上,半晌驚怔一樣起來,拼盡渾身的力氣,拖了桌子櫃子抵住門,窗戶閂上了還覺得不夠,又用膠水一層層糊了紙。
為什麼是張光華呢?
是恨父母在兩個人的關係上從中作梗,又害他工作不順嗎?不不不,他殺“李亞青”的時候,可同樣沒有手軟。
李亞青的眸子漸漸收緊,眼睛裡迸射出凜冽的恨意。
他連對“她”的時候,都沒有手軟!
李亞青一夜無眠,第二天拖著疲憊的身軀挪開桌櫃開啟門的時候,迎面撲來的像是另一個世界。
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件事,九二年前後,雖然沒有網路沒有即時通訊工具,但八卦和獵奇的熱情已然足以煮沸一個沉寂的小城,bb機響的頻次都比平時要多,連買菜的時候,買賣雙方都要交換一個會意的眼神:“你聽說了嗎?”
李亞青穿霍子紅的衣服,棉襖、納布底的大黑棉鞋,帶穗子的紅格子頭巾,她面無表情地往派出所走,在門口時停了下來,假裝看牆上的宣傳欄。
幾個民警站在門口,一邊抽菸一邊交換意見:“小李家屬出了這事,你看我們是不是該捐個款?”
那時流行捐款,結婚、遭賊、白事、生病,都興捐個款,好像不捐款就做不成朋友同事了。
家屬?誰是他的家屬?
李亞青攥著圍巾下襬轉身離開,忽然意識到,從某種程度上講,她和霍子紅的人生,已經悄然實現了互換——如果她保持緘默並且願意的話。
她走進縣新華書店,買了信紙,準備給派出所寫一封匿名舉報信,書店裡沒有桌子,她趴跪在書架底下的儲書檯上,一個字一個字的寫。
“那個叫張光華的,跟受害者住同一幢樓,他有很大嫌疑,請公安幹警務必關注……”
寫到一半,跪的眼花,揉著眼睛抬頭,發現這是“法律&刑罰”的專櫃書架。
她隨手抽了一本量刑法則來看,看了幾頁塞回原處,那張寫了一半的信紙撕碎了,團了又團,蹣跚著走出書店時,扔到了門口的垃圾桶裡。
現代社會,隨著文明程度的提高,法律量刑很少“以牙還牙以眼還眼”這回事了,無論犯下怎樣滔天的大罪,無論給當事人帶來多少痛苦,最多不過——“一顆正義的子彈,結束了他的生命”。
太便宜他了,那顆正義的子彈,甚至不是她打出去的。
張光華沒有在家裡待多久,李亞青打聽到,他馬上又要去太原出差。
而警方的調查當時也沒有指向張光華,巷子口烤燒餅的老王有個妻弟在派出所做保潔,他繪聲繪色地給街坊講自己聽到的訊息:“聽說是個慣犯,手法利落,心理素質好,不然你想啊,那家的女婿還在派出所工作呢,普通人誰還不緊不慢地在那兒一針一線……”
如果那個時候有犯罪側寫,張光華絕大部分都不符合,如果不是她親眼見到,抵死都不會相信的。
聽眾面面相覷後背生涼,晚上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