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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再無任何手機的蹤影。

這哥們沉默半天,才說這是上個月買的諾基亞。

我說要撈手機,一草說不可能再撈到了,遊船的老大也說,怎麼可能,下面水很深,全是淤泥,每年都有人把手機相機掉下去,沒人撈得上來。

遊船划向西湖深處,我把手伸到冰冷的水裡,很快被黑色水波覆蓋。

我說,對不起,是我不該催你走的,我再給你買一個?

跟諾基亞沒緣分,算啦。

我們在西湖裡飄蕩劃到黃昏,西邊的丘陵中霞光一片。轉過湖心亭與阮公墩,回看小孤山背後的保俶塔,水面上星羅棋佈著各種船隻,沒有看到白娘子,也沒有許仙,更不見小青,倒是見著幾位一邊坐船一邊打手機的法海。

回到岸邊,天黑了,我問他還想要撈手機嗎。

一草呵呵著搖頭,急著趕火車回去,杭州之行告終。

打那以後,我看到他就有愧疚,總說要送他一臺諾基亞,但每次一忙就忘了。不好意思,至今都沒送出去過。至於將來嘛,恐怕再沒有機會了,因為諾基亞都沒了。

也許,是忘不掉那臺西湖水底的諾基亞的緣故,第二年我自己也換成了諾基亞。側面可以滑出一個全鍵盤,打字特別舒服,幾乎是我用下來最好用的一款。

大概是和諾基亞有緣分,我的第八臺手機還是諾基亞。那一年,IPHONE都出到4了,而我的這款諾基亞N9,是全球唯一使用MEEGO系統的機器,雖然很特別,但說實話,很多應用都下不了,越來越感到軟體上的不方便。

用過諾基亞的你,總會記得開機畫面的兩隻手。你更不會忘記諾基亞自帶的鈴聲,來自古典吉他曲GRAN VALS,原作者是西班牙人Francisco Tarrega,他死於1902年,創造了古典吉他演奏的最高技巧,比如輪指。據說在諾基亞的全盛時代,全球每天響起這首曲子18億次,每秒鐘響兩萬次。有段時間,每次聽到就會讓我精神緊張,現在想來也是洗腦神曲的緣故。

2012年底,緣盡的時刻終難避免,我徹底告別了諾基亞。我不是電子產品發燒友,也沒有趕時髦的興趣,加上對IPHONE有某種奇怪的抗拒心理,我選擇了三星。

其間又經歷了很多事,2014年,我開始在微博上寫作#最漫長的那一夜#。

今年年初,我換了手機,還是三星的GALAXY NOTE 4。差不多,就是同一時間,我收到一封郵件,來自那個叫一草的男人,整封郵件嘮叨了半天,都是關於《最漫長的那一夜》出版的,但我只記得四個字——不忘初心。

看到他的郵件,唯一讓我忘不了的,是當初墜落到西湖水底的諾基亞。

2015年6月1日,我把《最漫長的那一夜》第一本圖書的出版權利籤給了一草的公司。

那天,我和他一起聊這本書的編輯想法,聊著聊著就跑題了,說到七年前的杭州籤售,說到國慶節的西湖邊,說到……

不知是我哪根筋搭錯了,忽然問,一草,你說,那臺諾基亞還在不在?

在哪裡?

西湖的水底啊。

我卻想到令狐沖,他被梅莊四友關在西湖底下與任我行做獄友。

不知道啊。

一草,我們去一趟杭州,到西湖裡把你的手機撈上來吧?

這是個瘋狂的念頭,一草搔搔腦後的馬尾巴說,你想多了。

好吧,我承認,這只是我開的一個玩笑。

但在那天深夜,接近十二點鐘,我收到一草的簡訊——買好飛杭州的機票了,你一起去嗎?

第二天,我和一草飛到了西湖邊上。

西湖黃昏。

不是雙休日,再過幾天就是高考了,不再人山人海。我和一草穿過幾行垂柳,找到遊船碼頭,認出了七年前的位置。不知是否由於潮汐運動,湖水的浪頭翻滾起來,不斷拍打著堤岸,發出轟轟水聲的同時,激起無數泡沫。逝者如斯夫,川流不息,但不管水往哪裡去,西湖沒有挪過窩,斷橋也從未斷過,這條堤岸就在腳下,記憶恍如昨日,哪怕刻舟求劍,也不會有誤差。

我穿過斷橋上拍照和自拍的人群,沿著白堤往前走去,在一片含苞待放的荷花邊上,找到個上了年紀的環衛工人,手裡有個撈垃圾的網,一根長長的竹竿支撐著。我說有臺手機掉進西湖了,想要借個網撈一下,當然我沒說那是七年前。

環衛大爺很客氣地把網借給了我,夕陽從棲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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