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部分 (第1/4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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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馬克思看著一覽無遺的他們。
瑪蒂爾達撫摸殺手李昂的胸口,他卻說,你要履行諾言,從今往後,我們,永不再見面。
好,但我們要找個分手的好地方。
在哪裡?
你還記得嗎?我們第一次見面。
巴黎,塞納河,新橋。
對,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,應該在倫敦,泰晤士河,滑鐵盧橋。
瑪蒂爾達真會選地方,滑鐵盧橋,既與法國有關,又是《魂斷藍橋》的那座橋。
上午,十點,倫敦常見的細雨。
殺手李昂與瑪蒂爾達,來到滑鐵盧橋上。這座泰晤士河彎曲處的橋,是倫敦風光最好的所在,西是威斯敏斯特與倫敦眼,東有倫敦城和金絲雀碼頭。
男人三十二歲,女孩十五歲,車水馬龍,熙熙攘攘,雨霽風光。
送君千里,終須一別。
吻別。
雨水夾著淚水,冰冷夾著溫熱,好溼好溼的一個吻。
同時,殺手李昂的視線,越過少女的頭髮與香肩,看到兩個黑衣男子。再回頭,橋的另一端,也有幾個形跡可疑的男人,正向他衝來。
作為一個職業殺手,他知道1978年9月7日,保加利亞叛逃作家喬治·馬可夫,就是在這座滑鐵盧橋上被克格勃特工用毒雨傘刺死的。
殺手李昂推開瑪蒂爾達,翻身跳下橋邊欄杆。
剎那間,瑪蒂爾達想要抓住他,卻只摸到他的衣袖,眼睜睜看他消失,沒入細雨漣漪中的泰晤士河。
黑衣男人們聚在橋邊,有人跳下河去尋找,但無論如何找不著。倫敦警方打撈了三天,仍舊一無所獲。
至於瑪蒂爾達,在滑鐵盧橋趁亂逃跑,一路淚奔。
她想,這輩子所有眼淚,在這半小時內流盡了吧。
瑪蒂爾達說到此處,蘇州河畔蘭州拉麵店,幽暗燈光下,我看著她的雙眼,淚光氾濫的灰綠色眼球,讓我想起童年養過的一隻叫小白的貓。
我已吃完一碗拉麵,也給她也點了一碗。十八歲的法國少女,不習慣這種味道,只嘗幾口就推到一邊。
瑪蒂爾達說,自從倫敦滑鐵盧橋上一別,再無殺手李昂的訊息。
三年來,她從未放棄尋找那個中國男人。
走遍了整個歐洲,也去過北美與南美,包括法國人的後花園非洲。
但他不見了,不知是死,是活?
許多個夜晚,她夢迴馬克思墓前,泥土芬芳的草地,數尺下的骨頭與幽靈,中國男人身上的淡淡氣味,她深深嵌入他肌肉的手指……每次她都會用這根手指來自慰。
在她十八歲生日這天,決定來到殺手李昂的故鄉——中國,上海。
李昂中學時代的舊照片,一直存在瑪蒂爾達手機裡,她也記得我的名字。她費盡心思,透過法國領事館的關係,一路找到我家樓下。
女孩只問我一句——你知道李昂在哪裡嗎?
我閉上眼,搖搖頭。
耳邊一陣哭泣聲,瑪蒂爾達哭得梨花帶雨,直教人憐香惜玉,好想上去啃她一口。
我開始嫉妒殺手李昂同學了。
忽然,她抬起胳膊,伸出食指,翹起拇指,蜷縮其餘三指,這是手槍的姿勢,對準我眉心開了一槍。
砰……
感覺真有顆子彈打中了我。
子夜零點,蘇州河邊的蘭州拉麵店,我差點從椅子上摔倒。
我騙了瑪蒂爾達。
差不多,一年前,還是這個地方,這個時間,我的初中同學李昂突然出現,找到我一塊吃了碗牛肉拉麵。
雖然,那麼多年未見,但我有種感覺,李昂還是那個李昂,絲毫都沒變過,就跟十幾歲時那樣。只是,從他的眼神裡,偶爾露出某種東西,像藏在雲朵間的月光,時而分明,時而晦暗,時而令人目眩。
他說自己剛回國,沒有職業,獨自飄著。
我問他住在哪裡。他不肯回答。
高中畢業,李昂賣掉老宅,攢錢去歐洲讀書。他爸爸在巴黎開了家小中餐館,常被當地黑社會騷擾,每次報警都沒用。終有一天,爸爸忍無可忍,掏出一把槍來趕走流氓,結果有人一刀捅死了他。法國警方敷衍了事,明知那幾個混混是兇手,卻總以證據不足為由,將他們抓進警局又放掉。
第二年,李昂用爸爸留下的那把手槍,親手打死了那三個法國混混。
他成了通緝犯,買了本假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