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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,就可以讓女兒落戶。

這個秘密,李曉夢守口如瓶,這也是她從未提起過媽媽的緣故。

而我的表哥葉蕭,真有做警察的天賦呢。

但我從未有勇氣告訴過李曉夢。我怕她會立刻翻臉,永遠都沒得朋友做了。她是打心眼裡不願讓別人知道的,我想。

後來,不知何故,這個秘密洩露了出去。雖然,永遠紙包不住火,但如果我不託葉蕭去調查,在上海不會有人知道的。

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吧,是我逼走了“古蘭丹姆”,因為該死的好奇心,因為我喜歡你。

對不起,這是我唯一要對你說的話。

“在那裡!”

子夜,喀什人民公園的樹林裡,還是甫躍輝幫我發現端倪。

我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,在人民文化宮的屋簷下,端坐著吹笛子的模樣。

一點點接近,笛聲越發婉轉,輕微的悲愴。

我抱住她了。

雖然,看不清她的臉,但可想象,她月亮般的雙眼,長長的睫毛,紅撲撲的小臉,好像王洛賓歌裡的人兒。

那是二十年前的她,現在她會怎樣?

不知從哪裡,亮起一盞燈,微弱光線裡,只看到一個老頭。

暈,我怎麼抱著一個老頭,雖然沒親他,但總讓人滿面尷尬。

老頭是漢人,手裡握著笛子,神情並不慌張地,看著不速之客的我。

甫躍輝連忙代我道了幾聲對不起——雖然,我本就是來說對不起的,也許才是這次喀什之行的真正目的。

老頭繼續吹笛子,鷓鴣接著飛,在喀什的夜。

看著漢人老頭的眼睛,忽然令我想起什麼?

喀什人民文化宮的屋簷下,我知道他是誰了,我猜。

忽然,背後又響起某種聲音。

是維吾爾樂器,彈撥的絃樂,分明就是……對,黃昏時我在艾提尕爾清真寺邊買的那把熱瓦甫,就是這種音色與旋律。

笛聲還在,熱瓦甫聲也在,難以想象,這兩種樂器,並不衝突,竟有管絃二重奏的效果。笛聲如鷓鴣飛入夜空,熱瓦甫聲似流水潛入地底——宛如幾天前,我在吐魯番的高昌古城,突現個維吾爾老人,坐在一千年前的佛寺遺址裡彈奏的琴聲。

終於,我看到了彈琴的人兒,是個維吾爾少年。不過十一二歲樣子,戴著小花帽,坐在一棵大楊樹下。渾然忘我,右手彈撥,左手按弦。竟比黃昏時我聽到老藝人的熱瓦甫,多了某種東西,就像魂。

月光從雲間灑出來。

喀什人民公園,笛聲與熱瓦甫,我和甫躍輝,都會畢生難忘。

我啥都沒說,就連醞釀了二十年的“對不起”,也未曾吐出口,便匆匆離別。

後半夜,回到公園門口,那三個維吾爾族老者和一個年輕人,還在地上打著撲克牌,不曉得是鬥地主還是大怪路子?

剛才吹笛子的漢人老頭,就是李曉夢的爸爸?甫躍輝猜測道。

大概是吧。

蔡駿,你不用內疚的。

喀什人民公園的夜空,笛聲與熱瓦甫齊飛。忽然,熱瓦甫中斷了幾秒,或許是維族少年彈錯了音?笛聲還在繼續,熱瓦甫重新接上,但已今非昔比,琴瑟和鳴已被打破,兩種聲音怎樣糅合,都變得異常刺耳,彷彿親兄弟打了一架,

甫躍輝接著說,剛才你說,李曉夢的爸爸和叔叔關係很差。

我抬起頭,看著喀什清亮的月光,再低頭,看著自己拉長的影子……忽然,打了二十年的結,瞬間解開了。

是啊,那個秘密,關於李曉夢的媽媽是維族的秘密,無論我還是葉蕭,都從未向任何人洩露過。在上海,唯一可能說出去的人,就是她的叔叔啊。因為李曉夢讀書與落戶的問題,兄弟倆早已反目成仇。為把討人嫌的侄女趕回新疆,不至於將來房子和家產被分杯羹,才到處說侄女的身份造假,這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?

我呆坐在公園門口的欄杆上,卻不曾減少絲毫的內疚,在最漫長的那一夜。

走出喀什人民廣場,我們在路邊打了一輛計程車。司機是個維族小夥子,放著巨響的維吾爾電聲音樂。我說了句回喀什噶爾賓館,不消幾分鐘就穿越喀什的夜,下車時收了五塊錢起步費。

第二天,告別喀什。

9月19日,我從烏魯木齊回到上海,連夜給表哥葉蕭警官打了個電話。

二十年前,那個秘密是他為我調查出來的,現在也應該由他來終結的為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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