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敢問,貴號可曾收過韃靼胡人發賣?”
那人牙子便樂了:“你的訊息倒是蠻靈通的。告訴你也無妨,正是如此。”
人牙子湊過來,仔仔細細打量蘭芽,一雙眼珠子彷彿想透過她面上的黑灰,看清她五官模樣:“小伢子,你莫非也是來找個活路的?”
蘭芽今天又換上了自己那身破爛的衣裳。這衣裳便彷彿名刺,任誰一看便知是個沒了活路的流民。
蘭芽不由悲從中來,哽咽著點了點頭:“大爺可給小的安排個好的去處。”
。
這一大清早,剛開了門兒,沒想到就有自動送上門兒來的生意!人牙子一時喜不自勝。
人牙子的眼力,可絕非虎子那半大毛孩子可比。他這麼約略上眼,外加前後打量了身量,便已然料定這孩子在黑灰之下掩蓋的,定然是一副絕佳的好相貌!
同時,她的嗓音若新鶯出谷、金鐘兒撞玉;態度不卑不亢,不嬌不矜,正是上上的貨色,絕壁能賣個好價錢!
人牙子連聲稱好,進內拈了一張印好的契文便出來,遞給蘭芽:“在家可還有父母?上頭可還有兄嫂?若無父母兄嫂,可還有親族長輩?”
蘭芽哀慼:“都沒了,只剩我一個。”
人牙子忍不住撫掌:“那便更好!來來來,你自己看看這契文,若不識字,我便念給你聽!”
蘭芽只怔忡片時便毅然搖頭:“小的不認字,爺念給我聽吧。”
便當自己是睜眼瞎,眼睜睜看著那人牙子故意略去幾點關要,只挑不要緊的給她聽。他壓根兒沒提賣身錢幾何,更沒提那錢要何時給付……蘭芽只輕聲細語地說:“爺,小的只有一個要求:那買家定然得是小的自己願意去的;若是不願意的,爺莫強求。”
人牙子微微挑了挑眉,隨即一笑,問:“你小小年紀,還分得清人家呢?”
“能啊。”蘭芽靜靜地笑:“小的在市集裡要飯也非一二日了,尋常也聽得市井中的人家講說,城中哪家大人寬厚,待僕下甚善;哪家則嚴苛,稍有不如意便刑杖……小的怕死,也怕主人白眼,爺可擔待?”
人牙子便樂了,呲著染滿茶漬的大板牙點頭:“你既然都提了,爺便照顧你些就是。”
☆、19、月色太涼
談好了條件,人牙子忙不迭回去取硃砂印泥,回來好叫蘭芽按下手印。這身契便大功告成。
看他兀自忙得熱鬧,蘭芽只垂下頭去,用腳尖踢著門口青石階下悄然孳生的青苔。
爹孃在天之靈若知她有這樣自賣自身的一日,會不會為她心疼?
她在心內默默說:爹,娘,莫為孩兒擔憂。
孩兒此去,縱然為女兒身,怕是無機緣潛入紫府手刃仇人;但是至少能借此尋到爹爹生前摯友,或者門生……不管是誰,只要是爹爹生前交好;只要是有可能為爹爹伸冤的,孩兒便跟隨在那大人身旁!
終究有一日,定讓我岳家冤仇得雪!
雖然養在深閨,可是自幼爹爹便格外寵她,時而允她以男裝到前廳,參與會客,談書論畫。於是爹爹生前那些交好,她大抵也還認得些。當中不乏當朝股肱,藉助他們的力量,總歸好過她一個孩子單槍匹馬。
鞋尖踢碎了青苔,鞋尖卻也被染上了那潮溼的翠色。
蘭芽又一轉念,忍不住去想,這個時辰虎子怕是已然酒醒了吧?他現在會不會就正在看那封信?
那他此時,定然會開始記恨她了……
昨夜情景,浮上腦海。
她在那間破廟裡,守著他沒賣光的酒,好奇地說不知味道,想要嚐嚐。虎子便依了她。只是兩人要划拳,虎子本以為自己是老手,卻最終敗在了她手下。
他也不起疑,一碗又一碗,痛快地吞下罰酒。
最後等那些豬尿脖都空了,虎子也撲通一聲醉倒在神龕上。一張臉醉得像是大紅布,捉著她的手腕一徑嘮叨:“蘭伢子,我就惦念一件事:你明兒起身,洗洗臉給我看吧,啊。”
虎子醉死了,蘭芽這才搬著紙與筆,湊在佛前不知誰供的長明燈下,給他寫信。
。
虎子:
見字如晤。
當你看見這封信,我已走了。
昨夜趁你酒醉,我再將咱們的將來好好想了一回。越想越覺不妥:你背私酒,每一回其實都是將腦袋拴在豬尿脖上。一回兩回幸運逃脫,可是說不定下一回就被城牆上的官兵活活射成了個人肉靶子!
我不能再跟著你了